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怨氣侵蝕,如今只是因爲妹妹的血讓他恢復片刻的理智。
但這堅持不了多久,若是他徹底被怨氣控制,不但會傷到妹妹,還會傷害渝州城的百姓。
他這話正對寒澈的胃口,他可不想在這裏和這破鳥浪費這麼多時間。
即便是這一世他換了名字,但是他骨子裏還是妄天尊,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不要”,赤烏鳥一下子就看出了寒澈的心思,一把擋在寒澈身前。
寒澈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說道:“讓開。”
赤炎自己都要求死,這熾翎在這裏摻和什麼勁兒。
“柳仙子”,赤烏鳥知道自己擋不住寒澈,便求救般地看向柳望舒。
只要她開口,那寒澈一定不會亂來。
柳望舒剛想說話,就被江影用眼神示意,她把剛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這赤炎已經沒救了,雖然裴家的陣法被莫婉君半道截胡,但是怨氣確實實打實進入了這赤烏鳥一族的體內。”
江影傳音給柳望舒解釋。
柳望舒瞬間便明白了江影的意思,轉頭避開熾翎的目光。
長痛不如短痛,如今赤炎遇上的是他們,他們還能留下他的魂靈,讓他轉世。
若是放他離開,遇上其他宗門的人,只怕他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自己豈不是好心辦壞事。
熾翎看柳望舒別過頭,心裏一沉,便又轉頭看向柳青,“你幫幫我。”
如今能幫她的只有柳青了。
柳青嘴動了動,“小鳥,別犯傻。”
他又何嘗不想幫她,但是他也是和柳望舒一樣的想法。
如今放了赤炎,纔是真的害了他。
眼看這些人都拒絕了自己,熾翎的心中生出一股絕望,“爲什麼,我只是想要我哥哥活着。”
她等了這麼久,纔好不容易見到親人,卻又這麼快要再次失去。
熾翎的眼淚在眼眶裏不斷打轉,終於忍不住跌落了下來。
“別哭”,柳青和赤炎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於赤炎而言,熾翎是他的妹妹,於柳青而言,熾翎是他心悅之人。
看她落淚,無異於在他們心上扎刀子。
熾翎卻不管不顧,哭得更兇了。
“這”,柳望舒終究是心軟,扯了扯江影的衣角,“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以前是個孤兒,自然能夠理解熾翎如今的心情。
江影看柳望舒一臉期待,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啊。”
總是愛心軟。
他還是小聲對柳望舒道:“我兄長或許能化解赤炎體內的怨氣。”
柳望舒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了江影的意思。
這星辰劍有淨化邪祟的功效,那赤炎體內的怨氣或許能被淨化。
“寒澈”,柳望舒弱弱地喊了他一聲,寒澈便轉身看着她。
他自然明白柳望舒的意思,卻也不戳破,就等着她自己說。
“她挺可憐的。”
“嗯”,寒澈應了一聲。
“所以還請兄長能施以援手”,江影直接挑明話題。
寒澈沒有說話,依舊看着柳望舒,“這是你的意思?”
寒澈用手輕輕拂過星辰劍的劍身,長劍在魔火的映襯下折射出幽幽冷光。
“若是你所願,我自然不會拒絕”,寒澈的眼眸倒映在劍身,語氣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柳望舒還沒有說話,在一旁的熾翎率先出聲,“多謝幽君。”
只要他肯幫忙,那這事情便好辦多了。
寒澈沒有看她,而是繼續道,“可你,是以什麼身份請我幫忙。”
“陌生人,朋友,還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江影冷笑着打斷,“寒澈,你什麼意思。”
以前他再不喜歡寒澈,可還是會叫他一句兄長,如今卻是直呼他的名字。
他知道,要不是他打斷,寒澈的下一句話絕對會讓他暴走。
“什麼意思”,寒澈反問,“你清楚。”
寒澈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就這麼直白地表露出來。
江影喜歡柳望舒,他也喜歡。
上一世是因爲江影近水樓臺先得月。可這一世,分明是他先遇上的。
憑什麼柳望舒還是喜歡他。
寒澈不明白,更不服。
他那一點,比不上他江影。
江影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下來,柳望舒趕緊拉住他,“這件事,還是我和他說吧。”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當初懵懵懂懂,剛來異世,把對寒澈的感激錯當成好感,纔會讓他誤會至此。
江影沒有動,柳望舒又拉了拉他,“阿影。”
“呵”,江影冷笑一聲,才心有不甘地讓開路。
這氣氛冷到了極點,就連一直在哭的赤烏鳥都止住了眼淚。
她怎麼也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事,居然還能牽扯出他們三個之間的愛恨糾葛。
柳望舒微微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才緩緩走到寒澈跟前。
“之前的事,是我沒有處理好,才讓你生出錯覺”,柳望舒這話說得很慢。
在寒澈聽來,這就像是一根根針,扎進他心裏。
他原本以爲,柳望舒最初對她至少是有幾分喜歡的,結果呢?
是自己多想了?
“那怎麼辦”,寒澈依舊淡淡的。
這話不僅僅是在問柳望舒,更是在問自己。
要是她真的從始至終都未喜歡過自己,那怎麼辦。
像之前一樣,殺了她,這樣她就能完全徹底地屬於他一個人了。
可他不敢,那每逢午夜的蝕骨思念和悔恨,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可她不喜歡自己,要怎麼辦。
一向目空一切的他,如今生出幾分迷茫與無措。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明明已經重來一世,她爲什麼還是會選擇江影。
那個被自己所厭惡的善魂所化的江影。
寒澈的胸膛微微起伏,眼裏的神情也讓人有些看不懂。
熾翎在一旁小心地打量着,生怕寒澈一個不開心,就殺了自己的哥哥泄憤。
江影也在死死盯着他們,寒澈是想怎麼辦,情感之事,向來是難以說清楚的。
“我”,柳望舒也被寒澈問住了。
怎麼辦,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