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柳望舒還睡得正懵,迷迷糊糊喊了一聲,“你進來吧。”
她只以爲,是綠蕊來了,昨天寒澈便讓綠蕊隨她回了如今的住處。
當房門推開的時候,柳望舒的睡意頓時散去幾分,“你,這麼早?”
她硬生生轉了一個彎,才把自己本要說出來的話圓了回來。
寒澈笑着點點頭,“是,按理說成親前我們不該見面的,但是我想見你。”
“呵”,柳望舒乾笑兩聲,“其實,我也不是在意這些俗禮的人。”
寒澈對隨在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那些人便將洗漱的用品都放了進來,又默默退下。
“來,梳洗一番,我帶你去摘彩雲”,寒澈上前將柳望舒從牀上拉起來,順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要是能一直這般,該多好!
柳望舒隨着寒澈來到梳妝檯前,還是有些懵,看到寒澈拿起一旁的木梳,趕緊推辭,“我自己來就好。”
她還是不太適應讓人伺候,尤其是這人還是寒澈。
“我來吧”,寒澈已經拿起梳子,順着她的長髮往下梳去,“你我如今的關係,我爲你梳髮也是應該的。”
簡單的話語,寒澈說起來卻覺得心中滿是甜蜜。
他也能如此正大光明地說出這句話了。
柳望舒這纔想到,昨天自己答應寒澈的事,便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任由他替自己挽發。
“你的手藝,也不錯”,片刻後,柳望舒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
竟不想,寒澈這雙只會握劍的手,挽發也是如此靈巧。
“自然”,寒澈的嘴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小得意。
殊不知,是因爲這場景在他的夢裏上演無數次,他早已經瞭然於胸,纔會如此。
柳望舒有些驚歎地扶着髮髻在鏡子裏又照了照,看得寒澈好笑,“你若喜歡,日後我都來替你梳髮。”
這是他的心裏話,他想和她就這般過下去,不僅僅是隻有七日,還有更多。
“你幽都的事務不需要忙?”柳望舒站起身子,打趣他,“你若這般,你幽都的子民只當我是什麼禍國妖妃了。”
這本是玩笑話,卻不想寒澈卻十分認真地看着她,“若的妻如此,做個好色昏君也無不可。”
“寒澈,我不值得。”
柳望舒終是因爲寒澈這句話有些許動容,無論是哪一世,自己都不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應該是那個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妄天尊。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寒澈固執地搖了搖頭,“我心甘情願。”
就像是一根針,扎進柳望舒的心中,酸痠痛痛,她眨了眨眼睛,“我餓了。”
除了轉開話題,她實在是想不到任何話能迴應他。
寒澈每一世的情誼都是那麼瘋狂又偏執,說是沒有絲毫的動搖,斷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已經喜歡江影了,一個人的心裏,怎麼能同時放下兩個人。
雖然,他們本質上是一個人。
“我準備了一些這裏的粥,你定然會喜歡的”,寒澈也沒有執着於剛纔的話題,又笑眯眯的。
至少,現在她的眼裏有了幾分自己的影子,這便夠了。
“這麼肯定”,柳望舒有幾分好奇,“你們幽都,都喫些什麼?”
寒澈沒有解釋,而是拉着她做到了桌子前,“綠蕊。”
他對外喊了一聲,綠蕊便帶着人將一連串的喫食端了進來。
柳望舒看着這些種類各樣的餐食,笑着道:“早知道你們幽都飲食這般好,我當初就該跟你回幽都。”
這話一出,寒澈臉上的笑淡了幾分,柳望舒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說錯話了。
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寒澈就說過要帶柳望舒回幽都,但是他更尊重自己的選擇,這才讓柳望舒去了蒼穹山。
要是當初他執意帶走柳望舒,那結果是不是便都會不一樣。
“如今也不晚”,寒澈鬆開握緊的手,對柳望舒道:“來,這個蟹肉粥很好喝,你嚐嚐。”
“蟹肉粥?”柳望舒看着碗裏瑩白的粥混着雪白的蟹肉,只覺得食慾大動。
“這肉豈不是要一點點挑,很麻煩吧”,她嚥下一口,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也不是,很快的”,寒澈看她歡喜,便覺得昨晚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那蟹肉,確實難取,這小小一碗,也是他親手剝了許久纔得到。
但是這些,沒必要讓她知曉,她開心就夠了。
寒澈這話,聽得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早就聽說君上對這女人喜歡得緊,看來所言非虛。
“你不嚐嚐?”柳望舒喫完一碗,才發現寒澈只是盯着自己,卻沒有動手。
寒澈單手撐頭,“喫啊,已經飽了。”
“嗯?”柳望舒微微蹙眉,突然反應過來寒澈剛纔的意思,“你怎麼,這麼沒有正行。”
寒澈揮了揮手,讓那些侍從撤下,起身走到柳望舒身後,“好了,若是喫飽了,便去旭日崖?”
柳望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半盞茶後,兩人出現在旭日崖的崖邊。
“都說,太陽是會從這兒升起的”,寒澈向柳望舒解釋,“與此同時,會帶上幾片彩雲。”
柳望舒看着天邊已經微微泛起的紅暈,忍不住道:“傳說,初任幽君就是採集了這初生的彩雲來爲他的妻子做了一件嫁衣。”
“自此,他們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四界許多人爭相效仿,卻都不知如何將雲做成衣衫”,寒澈接話道。
“所以”,柳望舒看向他,“你特意留下了那位繡娘,就是爲了這一天?”
若真是如此,那寒澈豈不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我知道很多事”,寒澈沒有掩飾,“但是,很多事我無法更改,只能順其自然。”
他的話裏帶着幾分無奈,否則最初他就會帶柳望舒回幽都,直接避免她與江影相認。
“那你,一定也很痛苦吧”
寒澈側頭,看向柳望舒,“你,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