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刷刷的聲音震耳欲聾,太后越過衆人,一聲不吭,在皇上的牀榻前坐下。
“皇上龍體事關國本,不可多言,皇后婉妃柔少使留下侍疾,讓其他人都退下。”太后壓抑着情緒,即便如此,聲音還是微微發顫。
她的眼眶發紅,臉上只剩下母親對兒子的擔憂。
我剛想應下,白蘇蘇搶先開口。
“當務之急是要查清皇上中毒一事的真相,不可讓那歹人逃脫!”白蘇蘇語氣激動,眼神緊緊的盯着我。
任誰都看得出,她含沙射影的歹人指的便是我。
白蘇蘇篤定的語氣頓時讓我有些心慌。
難道是她背後動了手腳?
謀害皇上,是誅九族的大罪!
我面色咻的一下冷了下來,“皇上一來,柔少使的身子也大好了。”
本也不想給她難堪,故意提起,是想激怒白蘇蘇,瞧瞧她準備了什麼後招。
白蘇蘇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了,忽白忽青,穩了穩心神纔開口說道,“臣妾的身子是小事,不足掛齒,方纔皇上來臣妾宮中之前,可是在皇后娘娘宮中用的晚膳。”
此話一出,屋子裏一片寂靜。
滿宮皆知,白蘇蘇今日使得皇上龍顏大悅,可皇上卻拋下了白蘇蘇,來我宮中用膳留宿。
若沒有白蘇蘇的橫插一腳,皇上此刻應當是在我宮中毒發。
“這可是皇后娘娘啊!”
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打破了寂靜。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皇后娘娘!”白蘇蘇說的擲地有聲,“皇上毒發前的確是在皇后娘娘宮中不假,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擺脫不了嫌疑!”
“娘娘是一國之母,何來的理由給皇上下毒呢?柔少使,莫要急昏了頭,說胡話。”婉妃眼見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出言斡旋。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我的身上,帶着懷疑,震驚和不可置信。
白蘇蘇一聲冷哼,將所有人的眼神都引到了她身上。
“臣妾聽聞近幾日不少大臣們上摺子彈劾風將軍,皇上爲此煩憂不已,該不是......”白蘇蘇故意將尾音拉長,止住了話。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即便如此,所有人都知道白蘇蘇想表明的意思。
要不是太后在此,她要說的話只會更過分。
我勾起嘴角,眼神輕蔑,“又如何?”
是啊,皇上是大御的國君,可國君的親身母親是我的姨母,皇上是我的夫婿。
我已然是皇后了,又爲何要自掘墳墓?
屋子裏再次安靜,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不敢說一個字,生怕自己的呼吸都是錯的。
太后靜靜的聽着,沒有出聲,我猜不透太后心裏的想法。
難道連太后也疑心是我做的嗎?
深呼吸一口氣,我冷靜下來,不再和白蘇蘇逞口舌之爭。
“爲示公正,請司正大人來,徹查鸞鳳殿與雨露殿。”我眼神凌厲,一一望向衆人。
沒有按太后的意思讓衆人退下,反而是讓人搬了椅子來,讓她們在殿外等。
事關滿門性命,我必是要讓衆人都看着,究竟誰纔是謀害皇上的人。
這一鬧,半個時辰過去了,李年才帶着雪蠶匆匆折返。
“快,給皇上服下。”
連太醫準備好了送藥的黃酒,太后親自接過雪蠶,我上前幾步,白蘇蘇不着痕跡的將我擠開。
太后瞧了她一眼,只一眼,白蘇蘇便識趣的退下。
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白蘇蘇瞪了我一眼,憤憤然走到一旁。
我小心翼翼的扶起皇上的身子,太后將碾碎的雪蠶喂進皇上口中,又送上黃酒。
皇上輕咳了一聲,吐出些許,太后輕聲在皇上耳邊喃喃道,“雍兒乖,吃了藥才能好。”
此刻的太后身上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滿眼都是對皇上的憐愛。
我還從未見過太后這樣,不免有些動容。
人前她是最尊貴的太后,嚴詞厲色方能讓衆人敬畏,而人後,她也不過是個母親。
皇上又咳嗽了幾聲,聲音虛弱,勉勉強強才睜開眼睛,瞧了太后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藥都服下了,怎麼還不見好轉?”太后心切,呵斥了一聲。
幾位太醫渾身一顫,通的一聲跪下,唯有駱正初不慌不忙的上前,爲皇上號脈。
我退後了幾步,雙手放在身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心跳的砰砰快,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駱正初的眉頭也蹙的越來越深。
“皇上身上的毒已解,可毒已入血,龍體有恙,只怕......”駱正初擡眸,看了一眼太后的臉色,又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