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駱正初都沒有把握,皇上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我越發的侷促不安,明明,明明兩個時辰前他還坐在我的面前,同我逗趣兒,這會他卻躺在牀上,雙眼緊閉。
熟悉的恐懼感席捲而來,眼眶裏不自覺的浮起一層霧氣。
兩刻鐘後,李年來回稟道,“回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雨露殿並無異常。”
李年做事我是放心的,他只聽命於皇上,連太后都無法動搖他半分。
他沒查出什麼,白蘇蘇就是清白的。
方纔我一時心急,疑心白蘇蘇想陷害與我,可看皇上當真有性命之憂,那麼白蘇蘇絕不會是真兇。
爲了拉我下位,擔負弒君的風險,這可是堵上了白相滿門的性命。
更何況白蘇蘇沒有子嗣,皇上當真有什麼事,得便宜的只會是大皇子。
屆時,白蘇蘇只能以太嬪之尊老死宮中。
好在白相只是一介文官,手中無兵權,即便他野心滔天也不能如何。
想到這裏,我突然出現不好的預感。
逼宮。
白相手中沒有兵權,可我父親有。
一時間我的思緒很亂,如果真的有人想借此陷害父親,風家便是千古罪人。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我想過很多,甚至懷疑過太后。
皇上不願受太后的擺佈,大皇子不同,從小沒有生母在旁,無人護着,一向聽話乖巧。
骨肉血親,是我將太后想的太狹隘。
除了太后,能佈下這麼大局的人,只剩下白相。
我很篤定,他不敢。
倘若真的逼急了父親,白相可毫無勝算,太后縱使再生氣,也只得妥協。
總好過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想到這裏,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擡眼悄悄看向太后,她輕輕拿着帕子擦拭皇上臉上的汗珠。
只怕萬一,我不敢讓風家冒一點險。
手心不停往外冒汗,我眼神不住的瞟向門口,得想法子給父親遞個信。
我不露痕跡的退後了兩步,漣芝很有眼色的上前,靠近我的身後。
“六哥今晚在何處?”我壓低了聲音,還時不時的看向太后,打量四周人的神色。
“未當差,應當是在侍衛司休息。”漣芝垂着腦袋,無人察覺我們之間的小聲私語。
我快速說完,又走到了太后身側,接過太后手中的帕子,過水後重新遞給太后。
漣芝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溜出寢殿,我見她離開才放心。
燭火閃爍了幾下,李年重新添上,屋子裏照的亮堂堂的。
今夜,雨露殿燭火徹夜通明。
水盆裏的水換了又換,皇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駱正初的鍼灸是連太醫正大人都讚歎不已,半個時辰後,皇上的臉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蒼白。
他還在不停的下針,每下一針,額上都是一層汗。
下半夜,屋子裏的人都撐不住了,接二連三的哈欠聲,太后支着腦袋打盹,底下的人勸了幾遍,也不肯休息。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裏的寧靜,窗上映着火把的光亮,漸漸的向這邊靠近。
不安的情緒上涌,我不由的站起身來。
白蘇蘇見狀,一下便清醒了,順着我的眼神看到外面的景象,冷哼了一聲。
“看來皇后娘娘已經料到了。”白蘇蘇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像是知道來人是衝着我來一般。
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置理會。
漣芝走到我旁邊,給我眼神示意,我放鬆了不少。
只要沒有後顧之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娘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爲首的人是宮中的侍衛長範從荇,他行色匆匆,直直的朝我而來。
果然皇上中毒一事是衝我來的。
“還真是皇后娘娘所爲,皇后娘娘好狠的心吶,竟不顧家族性命,犯下此等滔天大罪,謀害皇上,可是誅九族的死罪!”白蘇蘇猙獰着臉,得意又痛快。
這會我格外的冷靜,沒有理會白蘇蘇的話,平靜的問道,“範大人可是查出了什麼?”
我心有疑慮,皇上究竟是何時中的毒,若是在飯菜中動的手腳,爲何偏偏只有皇上中毒,我卻安然無恙?
“鸞鳳殿的一應用品皆由太醫驗過,最終在茶盞上發現馬錢子。”範從荇還算畢恭畢敬,沒有爲難與我。
我點點頭,正欲開口,太后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輕咳了一聲。
“範侍衛可查清楚是誰將帶有馬錢子毒的茶盞放在皇后宮中?又或是誰將馬錢子的毒放入了茶盞,意圖嫁禍給皇后?”太后清了清嗓子,一開口便想讓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