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女兒不會有事的,您身子不好,快回去吧。”我故作輕鬆,想讓父親安心。
父親才從戰場上回來,身上定是添了不少新傷,這會子又爲我跪着,怎麼喫得消。
我知曉父親的心思,太后信我,皇上卻未必信我。
待皇上醒來,雷霆之怒,我定是要喫不少苦頭,他爲我多跪一個時辰,我便能少喫些苦頭。
“娘娘身旁......”父親抓住我的手,隱忍着情緒。
他見我只身前來,猜到了幾分。
“宮中變故,母親定是慌了神,父親若再不在身側,母親只會更加優思。”
我只好搬出母親來,父親的臉上果然有些動容。
“父親,女兒有姨母照護,不會有事的。”我趁機又說道,好讓父親安心。
順勢扶起父親,我再三叮囑,目送父親離去。
今日的早朝由白相代爲主持,我從和安宮離開,徑直去往司正司。
半空中飄下些許毛毛雨,我冒雨前行,到司正司時,身上的衣衫已然溼透。
“娘娘,此地污穢,您怎可來此。”司正大人撐着油紙傘出來,正巧見着孤身一人的我,提着裙襬,爲我撐傘。
我擦乾臉上的雨水,搖搖頭,“不礙事,本宮親自來此,便是想找出幕後真兇。”
司正大人與我還算有些交情,所以見着我時還算熱情,只是聽聞我要親自審訊,臉上的神色頗有些尷尬。
本就是我宮中出的事情,因太后發話,我才免於難,本應避嫌纔是。
“司正大人不必爲難,你們審訊,本宮一旁聆聽便是,絕不會越界,也不會讓司正大人爲難。”
“本宮如今還是皇后。”
我扯出牽強的笑容,此話也並非是威脅於她,而是想讓她寬心。
皇后審理犯人是本分之事。
司正大人勉強應下,領我進到審問司。
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令人作嘔。
耳邊,鞭子抽打的聲音,炭火滋滋作響的聲音,痛苦嘶鳴的聲音,令人心生恐懼。
都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我心裏難受的緊,便是他們當中有人被收買,意圖置我於死地。
很快,我在人羣中找到了秋杉和漣芝,還有冉霜。
冉霜仍是皇上的妃嬪,還算好些,單獨關在一處,並未上重型,但也吃了不少苦頭。
我萬般無奈,卻什麼都做不了,想照拂一二都不行。
轉頭看向司正大人,“可問出些什麼?”
司正大人搖搖頭,“都是嘴硬的,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只說不知道。”
我點點頭,意料之中,這麼大的事情,即便是招供也難逃一死,閉緊嘴巴,什麼都問不出來或還可留一條性命。
“司正大人繼續吧,不必顧忌本宮,本宮在一旁看着便是。”我凝眸,衣袖下的手握成拳。
下一個要審問的便是漣芝,我坐在正中,司正大人和司輔大人各自坐在兩旁,案上放着筆墨紙硯。
漣芝的臉上還有鞭痕,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這已是第二輪的審問,捱過司正司五輪審問清白的,便可出司正司。
能捱過五輪審問的少之又少,多數人喪命在第三輪第四輪的審問。
而這第二輪的刑罰,則是夾板和水刑。
夾板分三處,雙手,雙腳和肋骨處,而水刑是在臉上蓋一塊帕子,滾燙的水澆在臉上,一遍又一遍。
其痛十指連心,牽動全身,實是難以忍受之痛。
我眼睜睜的看着漣芝的雙手和雙腳套上夾板,她額上滿是汗珠。
“漣芝,本官再問你一遍,昨日皇上來鸞鳳殿後發生了什麼?”司正大人一拍案上的驚堂木,眼神凌厲。
她還未讓人動手,漣芝深呼吸幾口氣,一字一句的把昨晚的事情重新敘述。
我看着手上的供詞,和她之前所講的供詞並未有什麼出入。
司正大人蹙眉,打量我一眼,我不動聲色,她才讓人動手。
兩邊的女侍從拉緊手上的繩子,漣芝咬住嘴脣,神色痛苦。
許是怕我擔心,她一直緊緊的咬着脣,沒有發出半點呻,吟。
她雙手的骨頭一點點被收緊,再這樣下去,這雙手就保不住了。
“住手!”
我眼神慌亂,猛地站起,叫停她們。
漣芝連忙對我搖頭,我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轉頭對司正大人說道,“本宮有一法子,或可找出些破綻來。”
一個人的供詞沒有問題,那把所有人的供詞連在一起呢?
讓鸞鳳殿中的所有人,當面對質,定會露出些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