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九聽到了想知道的,勾起一笑。
“姐姐說的對呢!這麼想來,還真是不公平!前頭到了地方,妹妹這就告辭啦,下次再找姐姐聊天!”
那丫鬟握上她的手,“那你記得,我叫阿蓮。鍋爐房燒火的,有事沒事都可以來找我!”
陌九點了點頭,在黑暗中朝她笑了笑,也不管她瞧沒瞧見,一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成箱的炭!陌九蹦蹦跳跳地跑在回客房的路上,真是個好主意!沒想到偶爾一打聽,還真打聽到點有用的東西!
可真得謝謝那個叫阿蓮的丫鬟!
接下來的日子裏,陌九在魏府後院蹲點好幾天,終於等到馬車送來一箱又一箱的黑炭。
眼見下手的日子快要到了,手心不禁冒出冷汗。
偷偷摸摸跟在侍衛身後,看着那些炭,都被鎖在了魏府後院的倉庫裏。
等到侍衛走後,她藉着掩護,翻身上了屋頂。揭開瓦片,打量倉庫裏的情形。
那倉庫除了送去地牢的炭,還有供給府裏其他地方的。不同用途的都被堆在各自地方,以免弄亂。
鍋爐房用的炭多些,單獨放在了倉庫的東北角上,有幾箱已經用過了,箱蓋敞開,露出那僅剩的一小箱黑炭。
陌九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只等着晚上一到,趁着夜色掩護,偷入地牢。
李原這幾天除了能在白天看到陌九,其他時間根本見不到人影,不知道她在忙什麼。
當然,只要不闖禍連累他,他也懶得去管。
今天他剛用完晚膳,準備回房。
剛推開門,見一人從陌九房中走了出來。
看穿着和背影,很像是魏府的侍衛。
這陌九,怎麼搞的?她做什麼自己管不着!可是如果她把胡鬧的地點定在房間裏,這不是等着暴露嗎?
她暴露不要緊,自己就住在她隔壁,不免牽連自己!
李原一把拉住那人,“你是誰?怎的從我妹妹屋裏出來!”
那人轉過臉,一閃身,拖着他就進了屋。
摘下臉上的黑巾,陌九說到,“舅舅,是我!”
李原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長出一口氣。
“嗐,我還以爲是誰呢!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混進侍衛隊裏,趁着他們給地牢搬炭的時候,混進地牢唄!”
李原神色凝重地囑咐道,“你怎麼做我不管。可是你記着,不管你有沒有查到什麼,明天上午給老宰輔會診,必須出現!否則,不僅你有危險,舅舅這顆腦袋也保不住!聽到沒有?”
陌九點了點頭,“聽見了,聽見了,幾乎每天都要嘮叨一遍,誰還能記不住!”
說着就把李原推了出去,自己也趁沒人注意,混到魏府侍衛之中。
夜色昏暗,領頭的招呼衆人,搬上箱子跟在後面,擡到荒井旁。和那天送飯相同的流程,隨着籃子一起一沉,一箱箱炭,運進了地牢。
陌九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瞅準時機,把鍋爐房已經用了一半的箱子,混了進來。
現在,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盯着荒井。正是好時機,她一個閃身,藉着草地和夜色的掩護,擡起箱蓋,坐了進去。
箱子裏漆黑一片,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撒進幾縷月光。
陌九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心裏祈禱着一切順利,可還是扛不住心跳如打雷。
她知道這麼做很冒險,可是別無選擇。
如果不趁着會診結束前去地牢探查一番,以魏府守衛之森嚴,自己恐怕再沒機會進來。
她縮在角落裏,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沒有人發現少了一個人,這是個好兆頭。
不知過了多久,陌九感覺自己被擡了起來。
侍衛感覺有些奇怪,問同伴,“誒,你覺不覺得這個箱子好像比前面那些輕了些?”
另一侍衛搬了一晚上箱子,胳膊早累得麻木了,一心盼着早點今晚結束,根本不想再增任何一點工作量。
抱怨道,“哪有輕!我這擡的胳膊都疼了!你別廢話,咱就搬東西,早點搬完早點收工。”
陌九躲在箱子裏,心情一陣起伏。想到以後,要是自己有機會掌管侍衛或軍隊,一定要着重加強他們的防範意識,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裏。
一陣顛簸,侍衛們喊了個“一、二、三”,箱子被擡了進去。
隨着位置慢慢下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陌九感覺周身越來越陰冷。
過了一會兒,腳下一陣咔嗒聲,箱子落了地。安全到了地牢,這事也算成功了一半。
她悄悄把箱子頂開一條縫,觀察周圍環境。
荒井外,現下已是子夜,萬物靜籟,天地間一片靜謐。這裏卻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亮堂堂一片。
幾個守衛正喝着酒,啃着雞腿,胡亂比劃着在吹牛。
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這批炭要是再不來,咱們在這裏可就待不下去了!冷得我骨頭都硬了!”
另一個人回答,“誰說不是呢!咱們在這裏熬着,外面那些人卻享福,風吹不着,雨淋不着,飯餓不着的。咱們除了銀錢多了一點,卻一身都是毛病,咱們也不知爲了啥!”
“要我說,還是趁早回到上面纔是正事!”
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頭開始那個聲音說,“小林,你現在還年輕,還可以出去闖闖。要是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沒了那些個心思,就想在這裏安安靜靜熬着,出去啥都幹不了!”
沉默了一會兒,那個小林站起來。
“我出去撒個尿,你們先喝着,我馬上回來。”
見他出去,陌九小心翼翼爬出了箱子,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後面。
小林撒完尿,繫上褲腰帶,剛要回去繼續喝酒。只感覺脖子一陣刺痛,沒了知覺。
陌九麻利地脫下衣服,換上那個小林的守衛服,接着把小林擡進了箱子裏,把自己的衣服也塞了進去。
一切妥當,她整理衣襟,學着剛剛小林的樣子回到酒桌。
其他人已經喝的七七八八,見她回來,不滿道,“怎麼撒個尿這麼久,還有些酒是留給你的。我們先去睡,過一會兒,換班的就來了。”
陌九喜上眉梢,如此甚好。他們一走,自己行事也方便。
看着他們勾肩搭背地走遠,陌九轉身就往下面的地牢走去。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好歹一身守衛服,沒受到什麼查問。
她沿着主道一步步深入,打量起周圍環境。剛走進的那一段路,每個犯人單獨關押,有蓬頭垢面的,有衣衫講究的,有矇頭大睡的,還有點燈夜讀的。
走過前面一段,後面就遠沒這麼歲月靜好了。轉了個彎,陌九就隱隱約約聽到幾聲哀嚎。在現在這個環境的渲染下,顯得格外淒厲。
她穩了穩心神,正要擡腳往前面走。
突然,腳下撲來一人,一把抱住她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