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邊，山裏竟然下起了大雨！
山林間，狂風大作，老天爺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雨，都朝着這裏倒下來。
“殿、下，殿、下……”
風雨聲間，好像有人在呼喊。
他擰起眉，拉開門，正好有僧人經過。
“大師，請問這外面，是不是來了什麼人？”
僧人見是祁連，合掌拂了拂身。
“施主，好像是宮裏來的侍衛要闖進來。不過，皇后娘娘有吩咐，今天晚上無論是誰都能擾她清修。故此，被攔了下來！”
祁連疑惑之心更重，撐着傘，頂着風，走到雨中。
這麼晚了，到底有什麼急事，非得闖廟不可？
寺廟門口，有人在打鬥。
他趕忙走近，高喝一聲。
“住手。”
雨水打在王止身上，打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跑上前來，一下子撲倒在祁連腳邊，聲音被風聲吹得斷斷續續。
“殿、下，殿、下，陌小公子她……”
雨傘落地，祁連顧不得侍衛的阻攔，朝山下衝去。
只留下王止，一刀劈過，攔住前去追擊的守衛。
屋外傳來打鬥聲，祁盛挪動着跪麻了的雙腿。
“盛兒！”
皇后的聲音傳來，在空蕩蕩的禪房裏迴盪。
“不要東張西望！”
祁盛摸了摸膝蓋，扶着牆壁，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
“母后，我腿都跪麻了！清修什麼時候不行，爲什麼偏偏選在除夕！幹嘛還非得拉上我和三哥！您都讓三哥回去了，要不然我也先回去？”
魏芙雙手合十，閉着眼睛，跪在佛祖腳下。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母后三十歲能平安產下你，全憑佛祖保佑。你須得更多地在佛祖面前盡心！”
祁盛抱怨道，“那我先回去睡覺，養好精神，明天再來盡心。要不然佛祖見我這昏昏欲睡的樣子，必然不會開心。”
他邊說邊退到門口，趁魏芙不注意，一下子拉開門打算開溜。
不妨兩個侍衛出手，攔住他的去路。
“殿下，還請不要讓臣等爲難！”
祁盛笑了笑，聽話地關上門，嘴裏嘟囔着。
“好吧，好吧，不讓你們爲難。”
門一合上，守衛轉過身繼續值班。
不過這時候，祁盛突然破門而出。也不管外面大雨滂沱，朝着寺廟門口飛去。
“王止？你怎麼在這裏？三哥呢？”
王止邊應付侍衛，邊把事情向祁盛和盤托出。
祁盛一聽，急忙要朝山下衝去。
“你再走一步試試！”
此時，魏芙也追到了門口。
看到祁盛站在雨中，厲聲喝道。
“你今天只要離開了這裏，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兒子！”
雨水打在祁盛身上，他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似的。
摘下腰間的玉佩，陌九前不久剛還了自己。
他狠狠捏了捏，重重摔在地上。
“母后，這次要是她有什麼事，您也沒有兒子了！”
侍衛還要追過去，祁盛一刀劃過，露出狠厲的眼神。
“母后，要是您希望現在就失去兒子，就讓他們追過來吧！”
祁盛衝在下山的路上，頭上電閃雷鳴，腳下泥水滾滾。
他終於知道了！
知道爲什麼母后要在除夕把自己和三哥帶來寺廟清修！
知道了爲什麼在寺廟各處安排了這麼多的守衛！
腳下枯根一絆，他整個人跌在泥水中，泥水灌滿了靴子和長衫，嗆進鼻中。
大喝一聲，爬起身不管不顧往前跑，淚水混着雨水滴落。
陌九，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
金鑾殿上，箭在弦上，陌九正要動手。
忽聽李恩濟大叫一聲，跪在祁武帝面前。
“陛下，將軍，你們都忘了嗎？當年陌府老將軍立開國功勳，先帝曾親賜丹書鐵券，允諾陌府後人若犯下大罪，憑此可保全一條性命。”
殿上一片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鄭維，立刻站出來說道。
“陛下，這件事，臣也有所耳聞，確實如此。”
陌古片刻後也站了出來。
“是，陛下，家父確實曾傳我丹書鐵券。緊急關頭，竟一時沒想起來。”
黃天佑不信，“臣怎麼沒聽說過，本朝有賜丹書鐵券之說？”
白英嘲諷道，“當年陌家老將軍血灑沙場的時候，不說閣下了，就連閣下的父母，應該都在種地吧！沒聽說過，有什麼稀奇？”
黃天佑被懟的一臉通紅，啞口無言。
剛剛一堆想要陌九性命的人，此刻嗅到轉了風向，沒了剛纔的伶牙俐齒，不再有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只有那禮部尚書高聲問了一句，“那敢問將軍，丹書鐵券何在？”
就在此時，大殿門口，有一少年坐着輪椅，手捧丹書鐵券，穿過衆人，來到殿前。。
陌玉將丹書鐵券捧過頭頂，“陛下，先帝親賜的丹書鐵券，不知可否保全陌九一條性命！”
祁武帝接過後一看，點了點頭。
“確實是先帝親賜的丹書鐵券。”
他濃眉一擡，朝那禮部尚書招招手。
“愛卿，可要上來瞧瞧是不是真的？”
禮部尚書連連擺手，“陛下金口玉言！”
“各位愛卿，有沒有想上來看看的，都可以過來。”
無人作聲。
祁武帝看到黃天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黃愛卿，來，你過來看看，瞧瞧朕有沒有看錯！”
黃天佑沒了剛纔的盛氣凌人，縮着脖子連連擺手。
“既然陛下都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先帝親賜的丹書鐵券，任何不敬，都是褻瀆。”
祁武帝滿意地點點頭，“嗯，朕有你這樣的臣子，是朕的福氣。好吧，既然你不過來，那你可不能說，朕不爲你做主啊！”
他趕忙低下頭，掀起衣襬，跪了下來。
“臣萬萬不敢，但憑陛下做主。臣相信，陛下一定會給臣和臣那慘死的兒子一個公正的決斷。”
祁武帝放下丹書鐵券，朗聲道。
“陌九，犯殺人之罪，其罪當誅。念其年少，祖上立不世功勳，蒙先帝賜下丹書鐵券，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諮，流放幽州，永不得回朝。”
“臣拜謝陛下。”
“草民拜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