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被氣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怒喊道。
“不準喊我舅舅，不準再提剛剛看到什麼，別裝認識我。”
祁盛走過去想扶住他，“舅舅，您這話就外了，咱們以後是一家人。您讓我裝作不認識，可真是難爲我了！”
李原聽到這混帳話，抓起棍子就朝他扔了過去。
祁盛見狀自是彎腰躲開，怎料就在這時，門卻從外面推開了。
祁連清早過來本是想詢問醫師病情，何時能動身前往長安，一隻腳剛跨進來，就見一根棍子朝着腦門飛了過來。
他伸手一接，棍子就在離面門處幾十公分的位置，應聲而裂。
一擡眼看到祁盛大清早在這裏，兩人又是這般模樣，疑惑道。
“阿盛，這大清早的，你怎麼在醫師房裏？還打起來了，所爲何事？”
祁盛出了密室後，先去沐浴更衣後纔過來的，單從外表也看不出發生了什麼。
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緊張之下，先瞥了一眼李原。
“這，這，就是昨日一路從長安趕過來，總覺沒什麼精神，便來找醫師看看，可有何不妥？然後，至於棍子，是醫師想試試我的反應如何，這才扔過來的。”
祁連望向李原，“那可有何不妥？”
李原又變成了一開始謙遜的模樣，垂下眸子，恭敬地站在一旁。
“沒事，回稟三殿下，五殿下只不過一路舟車勞頓，受了勞累，多休息休息就好。三殿下，不必憂心。”
祁連聞言，也不想深究，徑直走到堂前坐下，說出前來的目的。
“醫師，不知我現下身體狀況如何，能否今日就啓程回長安？”
李原恨不得他立刻就走，不過作爲醫師，一切還是得先把過脈再說，在確定無異樣後，纔回答道。
“是，三殿下，您現下身子除了有些虛弱，已無大礙，今日便可啓程回長安。”
祁連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又轉頭望向祁盛，“阿盛，你收拾下，吩咐下去，一個時辰後啓程。”
“啊？這麼快？”
祁連見他似有不願，問道，“你還有事？”
祁盛裝出疲憊的樣子，用手遮住眼睛，向李原使眼色，希望他配合自己演下去，撐着額頭，沒精打采道。
“三哥，我這，昨日趕了一天的路，現下疲憊的很，實在沒有精神，走不動了。”
祁連一挑眉，“那你待如何？”
“我想在這兒留上一天，休息好了，明日再啓程。三哥，您要着急回去，便先回去，我明日自己回去也就是了。”
祁連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慣常滿嘴胡話，於是向李原求證。
“醫師，他說的可是真的？果真疲憊到不能回京的地步？”
李原點了點頭，見此祁盛心中大喜，沒想到舅舅竟然這般給面子。不過這還沒高興多久，聽到他說的話，就笑不出來了。
“回三殿下的話，五殿下確實太過疲憊，現下強行趕路，對身子的負荷太大。”
接着，他話鋒一轉，“不過，三殿下不必憂心。這病，草民能治。”
“五殿下，這藥是草民集天底下大補之物研製的，待服下後，便可精神百倍。”
祁盛望着面前茶盞中灰色的不明液體，再擡頭看看李原噙着不明笑意的眼神，連連搖頭，撐起精神道。
“不了，不了。誒，三哥，我這好像又好了，頭也不暈了。今日中午，我便同三哥一同回京。”
回頭他也不忘誇一下李原，“醫師果然是妙手回春，本皇子不過是聞了下這藥味兒，病痛就全好了。”
陌九的舅舅，以後也就是他的舅舅，尊重長輩這件事，他向來是很放在心上。
李原皮笑肉不笑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承蒙五殿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
兩人正禮貌客氣之際，祁連卻突然問了一句。
“醫師，我醒來後，總覺得腦中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卻就是想不起來是誰。請問，是和這次墜崖有關嗎？”
聽到三哥提起這件事，祁盛眼神流轉之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李原回答道，“三殿下從高空墜落之際，損傷了腦部視覺區域，因此總會覺得有個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這不打緊，還是身子虛着，待慢慢養好了，便可自愈。”
聽到醫師這麼說，祁連才稍稍安心，不過心頭那種好像失去了什麼的空落落的感覺，總還盤桓着。
“謝過醫師，醫師若是有機會見到陌府暗衛，也替我道聲謝吧！”
王止是凌晨到的，已經說清楚了原委，墜崖之際，陌府的暗衛正在附近執行任務，碰巧救起他，安置在了這裏，通知了長安。
李原趕忙抱拳行了一禮，“草民等皆是奉命行事，萬萬擔不起殿下一個謝字。”
幾番客氣後，祁連起身離去。
看着他越走越遠，祁盛不禁問出了聲。
“舅舅，您真有讓三哥失憶的本事嗎？”
李原眯着眼睛看着祁連遠去的背影，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不是失憶，而是祝由術。”
待反應過來，他又恢復了之前對祁盛的態度，不待見道。
“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我再強調一次，不準再叫我舅舅！”
可是祁盛不依不饒，跟在他身後追問道。
“祝由術？那不是巫術嗎？真的有用？”
李原走回書桌前，拿起筆邊寫藥方邊回答道。
“巫醫，巫醫，在某種意義上，巫術和醫術本是同源，後來才慢慢分開成爲兩個旁支。祝由術雖源於巫術，但民間很多醫者有時候也會採用。”
祁盛坐在了書桌旁的椅子上，“那祝由術是如何作用於記憶的？竟還能左右一個人的精神？尤其，還能對三哥起作用。”
三哥將自己埋的有多深，祁盛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就這樣，祝由術還能有如此顯著的作用，那豈不是掌握這項技能就能橫行天下了？
不過，李原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的美夢。
他放下筆，擡頭看着祁連消失的方向，意有所指道，“要是往常，自然不可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