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124章 輕易過不去了
    送走哥哥和父將,陌九又躺到了椅子上,雙手枕着頭,一隻腳耷拉着前後搖晃,另一隻腳屈起踩在椅子上。

    她眯起眼睛看着太陽慢慢西沉,金黃色的陽光灑在身上,清風拂過樹梢,傳來一陣知了叫,不知睡着了還是沒睡着。

    李原端着藥膏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他走到陌九身邊,喊道,“該用晚膳了。”

    見她沒回答,又開口喚了一聲。

    陌九神情不見一絲變化,悠悠問道,“舅舅,要是不用晚膳,是不是能一直留在今天?”

    李原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奈道,“你又在說什麼胡話?你喫不喫晚飯,今天都會過去。”

    陌九閉上眼睛,心中一陣難受,“舅舅,我不想走。”

    過了今天,她就又要走了,又要離開這裏。她不喜長安,可長安有她牽掛的人。西羌雖好,可她終究不屬於那裏。

    “舅舅,等我們救出母親就離開吧!像之前那樣,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住下來,然後在那裏生活。”

    李原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一絲留戀和落寞,點了點頭,“好,等你回來,救出你娘,咱們就遠走高飛,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

    在說這話之前,陌九早知道了結果。李原回答的時候,心裏也知道答案。不過,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戳破。

    可望不可及的夢,即使遠遠掛在天邊也好,只當作留個念想,也好過什麼都沒有,毫無目的地彷徨。

    李原拿出藥膏,“雖不盡善盡美,你先用着,去你頭上那字的。等你回來,再看看如何。”

    陌九坐起身,接過舅舅手裏的藥膏,跟着舅舅進了屋,草草用過晚膳後,又聊了幾句,便回了房。

    躺在牀上,心中還是悶悶的,反反覆覆折騰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她起了身,換下月白色長衫,解下腰上玉帶,換上西羌的厚袍子,肩膀上搭上一塊長毛領,束上牛皮腰帶,坐在銅鏡前。

    看着鏡子裏的人,愣怔了一會兒,擡起手解下白玉冠,頭髮披散下來,隨意一摟,拿起粗糙的皮帶束在腦後。

    走出房間的時候,舅舅已經把藥膳粥和小菜擺在了桌上,看見她換上一身羌族打扮,雖早有預料,心裏還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壓下語氣裏的異樣,招呼她到桌前,“你來的正好,可以喫早膳了。”

    藥膳粥還騰騰冒着熱氣,房間外的微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灰濛濛的。

    陌九走到李原身邊,擱下面具,拿起湯勺舀了幾口,雖然味道不好,但下一次想喫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兩人相挨而坐,默默用完早飯,就到了離別的時候。

    李原把陌九送到門口,她面對大門而站,背後是火紅的朝陽。

    兩人站在門口,晨曦微光中,李原拂了拂她額前亂髮,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唉,好好辦了事,早些回來。”

    陌九點了點頭,綁上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深深看着他,而後翻身上馬,“舅舅,小九知道的。”

    即便再不捨,還是要走。

    她最後看了一眼舅舅,雙腿一夾,甩起長鞭,腳下呼呼生風,載着她朝驪山驛站奔去。

    中午的時候,莫折念生才悠悠轉醒,鴻臚寺一片嘈雜。

    雋蒙駭正指揮衆人把行李搬上車,其他外族的人,也在忙碌地收拾東西,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阿箬站在雋蒙駭身邊,正和他說着什麼,說到開心處,咯咯笑了起來,一瞥眼餘光見他來了,立即收了笑容,眼中露出強烈的排斥。

    念生低了頭,自那日去白馬寺的路上吵了架,到現在阿箬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後來,他又想了想那日的話,好像確實有些過分,只顧自己痛快,絲毫沒考慮過小九和雋蒙駭,原本不關他們的事,今後該如何自處。

    雖說雋蒙駭聽了這件事,也沒什麼反應,只說借小九去辦點事,這兩天再沒見過她,聽說直接在驪山驛站與他們匯合。

    其實他知道,因爲自己那日說的話,再把她帶在身邊進出皇宮,風言風語不會少,雋蒙駭才尋了個由頭,把她支了出去。

    他撓着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過去,“阿駭,那日的事,我得對你說一聲抱歉。”

    雋蒙駭看他一副懊悔的樣子,淡淡道,“沒事,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實質的影響,不必掛心。”

    念生的性子他是瞭解的,和他哥哥不同,他真誠坦率,有什麼說什麼,說什麼是什麼,也正因如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惹事了。

    以前在西羌,在先零,他地位高,說了便說了,也沒人敢與他計較,也從不覺得不對。

    今日他肯道歉,沒準還是人生頭一次,已是不易。

    雋蒙駭轉頭看向妹妹,“阿箬,那日的事念生雖有錯,今日也道了歉,你別小氣,過去的事別一直放心上!”

    阿箬哪裏肯答應,怒道,“不行,他還沒和小九道歉,這事兒就不算完。”

    念生肯向雋蒙駭道歉已算是退了很大一步,雋蒙駭好歹還算與他同級,也不算辱沒。

    可小九是什麼身份?

    要正經是個侍衛就算了,可她還是東祁流放的囚犯,囚籍,是最低的賤籍!

    堂堂一族世子給她道歉,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雋蒙駭也覺阿箬太無理取鬧,責備道,“阿箬,你可還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別忘了身份!”

    阿箬不管身份地位,做事一根筋走到底,尤其這事牽扯了小九,那更是一步不讓。

    “哥哥,你不和他計較,是你的事。不過,我這邊輕易過不了。他要是不向小九道歉,我和他沒什麼情誼可言。”

    她甩開袖子轉身走了,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念生。

    如果之前還是念生有錯在先,現在非要逼着他向侍衛道歉,阿箬更是不佔理,雋蒙駭心裏也知道他的苦楚,安慰道。

    “念生,阿箬還在氣頭上,過幾天,我再說說,這事很快就過去了。”

    念生灰心喪氣地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

    “若是其他事也罷,偏偏牽扯了小九,就輕易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