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一張聖旨下來，我們還得稱您一聲王妃娘娘，來日殿下入主東宮，就是太子妃娘娘，再來日裏繼承大統，就是皇后娘娘，再來日裏生下個一兒半女……”
“哦，對了，”他捂住嘴，嗤笑道，“抱歉，我忘了，你生不出一兒半女，你沒這項功能。”
他好心地給陌九出主意，“不過也不礙事，這樣，到時候你找個女人，生了抱過來自己養，也是一樣的。”
他越說越起勁，活蹦亂跳地擺出宮女行禮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左腹靠下的位置，扭着身體朝着陌九微蹲下來。
“到時候啊，就像這樣，就像這樣，娘娘吉祥，娘娘吉……”
他話還沒說完，只覺鼻子上“砰”地一聲，遭到一記重拳，立刻感到一股痠痛，兩行紅色液體順着流了下來。
陌九在旁邊冷眼旁觀這醜樣，心中早就按捺不住，要不是看在以往同門情分上，何至於忍到現在？
呂梁感受到溼意，心裏也意識到了什麼，不甘心地摸了摸，待看清確是鼻血，一臉不可置信，指着陌九的手指都在發抖。
“你、你、你，你敢打我？從小到大，我父親母親，我外公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你敢打我？”
他還在痛心疾首，陌九照着他的左右眼各來了一拳，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下手腕，眯着眼睛厲聲道。
“打你，還要挑日子麼？你府上不曾管教，我便替他們教，你便知道什麼話當說，什麼不當說！”
她活動了下筋骨，還要動手。
不妨此刻阿箬歡天喜地蹦了進來，見他們這般模樣，疑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陌九見狀，立即止住拳風，變拳爲掌，輕輕按了按呂梁烏黑的眼圈，聲音裏滿是關切。
“掌櫃的，您怎的好好走路，撞成這樣？可要我喚個醫師來，爲您瞧瞧？”
阿箬瞧着呂梁一臉的傷，也覺得不可思議，湊近看了兩眼，疑惑道，“怎的這些傷是走路撞的？莫不是遭了誰毒手吧？”
呂梁一直不敢說真話，聞言心中大喜，剛想吐出心中委屈，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是把短刃。
他撇過臉看了看不動聲色的陌九，她只是一臉平靜地垂頭站着，於是只能忍痛吞下苦水，摸着腫痛的眼睛，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樣，流着淚點了點頭，帶着哭腔道。
“多謝公主關心，就是走路不小心磕的。”
聽到這話，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話，阿箬總莫名感覺有些不對勁，不過也懶得追究，不多會兒就拋到腦後，只是轉頭對陌九說出來的目的。
“車隊要啓程了，正等你呢，快着點。”
陌九點了點頭，回道，“謝謝公主提醒，卑職這就過去。”
阿箬“嗯”了一聲，剛要離去，待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轉身看着仍站在原地的兩人，指了指陌九，又指了指呂梁，疑惑道。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這時，她才覺得面前這人竟好像還有些眼熟，走近幾步，盯着他的臉，仔細打量了一遍，“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小的與公主，並未見過，約莫小的長得太過普通，公主才覺得眼熟。”
雖然違心地說自己長得一般很難，但若是讓這位小公主認出他，是上次欲救她卻險些搭上性命的人，他和小九認識這事兒，也算瞞不住了。
往常也算不得什麼，不過現下，他們纔在念生面前上演了一出生人互見的戲碼，現在被戳穿，身份必定起疑。
外公交待的事，還沒開始，就得夭折。
陌九也往呂梁面前擋了擋，看到他心虛的表情，想起那日從絞刑臺上救下兩人的情景，他這般害怕被認出，肯定是暴露了什麼信息。
她又往呂梁身前移了移，吞了吞口水，搜刮着可用的藉口，“是，是剛剛卑職和掌櫃的介紹起西羌衆人，就說起公主。”
“卑職就告訴他，西羌最好看的姑娘就是阿箬公主。約莫，約莫，他這就認出來了。”
阿箬聞言眼睛亮了亮，嘴角立刻掛上笑意，羞澀地紅了臉，“你，你果真覺得我是西羌最好看的姑娘？”
陌九右手轉到背後，朝呂梁揮了揮，嘴上還得一刻不停地挑着好聽的說，“何止是西羌最好看的姑娘，便是來了長安，也沒見到比公主更好看的了。”
呂梁會意，偷偷朝着門口一步步移了過去。
阿箬聽到陌九誇她漂亮，還是長安和西羌最漂亮的姑娘，登時更是羞澀了，低着紅彤彤的臉蛋，手指攪動着裙間的流蘇，柔聲道。
“那，小九，你覺得，我哪裏最漂亮啊？”
這，陌九犯了難，瞧了眼呂梁，還差幾步就能出去了，搜腸刮肚，討好地笑道，“公主哪裏都好看，就沒有不好看的地方。”
這話完全就是敷衍，阿箬擡起頭，臉上浮現出不滿。
陌九察覺後，立刻補充道，“不過，不過，卑職覺得公主最好看的還是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古靈精怪，就像是會說話似的。”
阿箬滿意地低下頭，“是麼？你真的覺得我的眼睛好看？”
陌九再接再厲，“是啊，不僅眼睛好看，眉毛也好看，還有睫毛，長長的，也好看。”
她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除了好看，還有什麼能用來形容女子漂亮的詞語，情急之下先用腦子裏少得可憐的詩句充數。
“東祁有詩云，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卑職想，大抵就是形容公主這樣的姑娘吧！”
阿箬手上一刻不停地絞着流蘇，雖然不懂什麼意思，不過只要是小九誇她漂亮，聽不懂具體什麼意思關係不大。
她嬌笑着低頭跑了出去，完全忘了剛纔的事情，滿腦子都是小九誇她的詩句，身邊的空氣都甜蜜了起來。這一年多來，付出終於要有回報了麼？
陌九當然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看她歡快地跑出去，忙急着去尋呂梁。現下倒是糊弄過去了，往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