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立刻閃過那隻落在身邊的羽毛鏢，喉嚨一堵，艱澀開口道，“哥哥，是不是魑他，出了什麼事？”
陌玉不忍見她擔心，安慰道，“也不是什麼事，不過自西羌回來後，被父將撤了職，現在關押在地牢裏，留待處置。”
留待處置……
陌九垂下眼眸，心中五味雜陳，說來說去這件事得怪自己。魑根本什麼都沒做錯，唯一做錯的就是幫了自己，幫她擋下那一棍。
她猛地站起來，“我去和父將說，這根本不關魑的事，要什麼事儘管衝着我來。”
陌玉拉着她坐下，“你不要衝動，如果魑不是陌府的暗衛，父將這樣處置，確實過分了。”
“但是，”他輕聲道，“錯就錯在他是陌府的暗衛，還是暗衛首領。坐在這個位置就要肩負起重任，必須絕對忠於陌府，忠於父將。”
“可是現在看來，當你和陌府站在了對立面，魑選擇你，會爲了你放棄他守護了十多年的陌府。從他扔出羽毛鏢起，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留下來，他對陌府來說，沒有價值了。”
陌九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哥哥，我也姓陌。魑這次只是爲了保護我，情急之下才衝動了一回。就一次，就不能看在他守護陌府多年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陌玉無言，只是搖了搖頭。
在這方面，陌府不會承擔一絲一毫的風險。暗衛首領必須絕對服從陌府現任掌門人，不能有一絲異心，這是底線。
陌九內心頗爲自責道，“哥哥，魑有沒有怪我？”
陌玉知她萬分內疚，寬慰道。
“魑做了這麼久的暗衛首領，怎會不知一出手，意味着什麼？他心甘情願，不會怪你。”
聽他這麼一說，陌九心中卻更內疚了。
父將有多冷血，別人不知，她還能不知？自己是他親生的，尚且爲了執行軍規要打斷右腿，更何況魑，恐怕沒少受罪。
不過，剛纔哥哥說要把他調過來，突然眼睛一亮。
“哥哥您剛說調他過來，意思是還有辦法了？”
陌玉點了點頭，“是沒錯，可你不是說侯府不需要暗衛麼？”
陌九急忙抓住他的手，生怕晚了會反悔，懇切道，“需要，需要，太需要了，侯府就缺暗衛，還請哥哥儘快安排。”
見她如此，陌玉也不逗她了，答應道，“行了，我會盡快安排下去，你且安心候着。”
兩人說完話，一擡頭，才發現已近正午。
陌九沒喫早膳，昨晚更是沒喫什麼，現下才覺飢腸轆轆。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推着哥哥朝大廳走去。
“哥哥，今日便留下用午膳吧。”
“該說不說，陛下挑選廚子的眼光極佳。”
現在時候也不早了，陌玉想了想，“也好，陛下關照你，我也好沾沾你這驃騎將軍的光。”
陌九被誇得不好意思，“哥哥別取笑我，我也只在外人面前擺擺譜，在哥哥面前，小九啥也不是。”
呵，還會謙虛，看來還沒到狂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現在位高權重，年紀又輕，很多時候還是謙虛謹慎些，槍打出頭鳥，譬如昨日晚宴上，可知得罪了多少人？”
關於她多會得罪人這件事，陌九大抵還是知道的。
不過她不關心，那些記恨她的，說不說那些話依舊會記恨，不會記恨的，不管她說不說，也不會記恨。
不過在哥哥面前，她始終只有連連說好的份兒。
“好啦，哥哥，小九心裏有數，您不用擔心。”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大廳。
飯菜已經擺好，白起幾人也到了，桌旁似乎還多了一個面孔。
陌九讓哥哥坐在主位，自己在他旁邊坐下，笑容不自覺又爬上了臉，輕咳一聲，掩飾道。
“幾日前我查黃曆，說今天適宜兄弟相聚，老友重逢。”
她端起茶盞朝那許久不見的面孔敬了一杯，臉上露出笑容，一飲而盡。
“以茶代酒，漁陽，歡迎回歸。”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朝他舉杯，有人喝酒，有人用茶。
漁陽罕見地紅了紅臉，很快又恢復如常，舉起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淡淡道了兩個字。
“多謝。”
白起笑道，“就爲你這輕描淡寫兩個字，可知咱們驃騎將軍費了多大的勁兒？今日你可是被逮着了，只怕喝一杯是不夠，昨日咱們將軍可是被擡回來的。”
陌九知漁陽性子最是淡漠，站起身朝衆人道。
“說起喝酒，昨日才哪到哪兒，我陪你們喝。不過我單喝也沒意思，你們需得派個人出來與我共飲纔是。”
她指了一圈衆人，“你們誰來？”
鄭陵見有好酒第一個走不動道。管家一拉開酒塞，滿屋的酒香饞的他直流口水，當即拍板道。
“你別得意，我跟你來。”
陌九一拍桌子，“好，來啊，上酒。”
兩人剛要開拼，不妨漁陽朝陌九說了一句，“把你那瓶給我。”
管家看了看陌九，見她點頭，才把酒送了過去。
“漁陽，你可別逞能，要是不能喝，得告訴我們。”
不同於陌九略帶擔憂，白起興趣大漲，用筷子敲了敲桌，叫嚷道。
“大傢伙啊，你們今天是有的看了。我啊，認識漁陽這麼些年，從沒見他喝過酒的，今日大家可有眼福了。”
他又轉向漁陽，打着哈哈道。
“漁陽，可別怪兄弟幾個沒說在前頭，今日你要是逞能出醜，別怪兄弟幾個編成順口溜，說給那天橋底下賣唱的，日日輪番播報，管教你媳婦兒都找不着。”
桌旁一圈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就連陌玉也扯了扯嘴角。
漁陽還是惜字如金，淡淡道，“上酒。”
“得，”陌九大手一揮，朝管家吩咐道，“給我打開酒窖大門，專挑那最烈的，給這兩位端上來。”
管家領命，當即帶了幾個小廝擡了幾壺酒上來，剛要給幾人倒上，鄭陵開口阻止，挑釁漁陽道。
“今日，漁陽，敢不敢，咱們對瓶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