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呂梁身邊，拍了拍肩膀，嘆了口氣道。
“嗐，小呂啊！我們也不是不信你，只不過，你的信譽在我們這兒可是上了黑名單了，上次就害得小九差點一命嗚呼。”
“這一次，萬一答應了，你隨便說個什麼來糊弄，我們幾個豈不是很虧？白白伺候你，還被你耍？”
呂梁翻了個白眼，頗爲痛心道。
“在你們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衆人異口同聲道，“那你太是了！”
呂梁很是受傷，淚眼汪汪的擡頭望向鄭陵。
“我們倆可是最早相熟的，連你也不信我？”
鄭陵聞此一言，頗爲好笑。
“呂梁，你捫心自問，你做過哪件事，值得哪怕一丁點信任？”
呂梁吃了閉門羹，又望向陌九。
“小九，你也不信我？”
“想當時在西羌，也算是過命交情，我也是有捨身去救你。”
陌九放下蘿蔔思考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朝衆人解釋道。
“哦，是了是了，還真有這回事。”
“不過，”她又轉向呂梁，疑惑道，“好像也不是吧？”
“你那是捨身救我？”
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他幾乎跳起來，急赤白臉爭辯道。
“即便不是真的去救你，也是爲了你才身陷險境！”
“那西羌的小公主若不是你的相好，我至於花大力氣？”
他這次真的氣得不輕，捋了捋胸口順了順氣。
接過小廝遞過來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指着陌九的鼻子氣急敗壞道。
“你可別耍賴，說那小公主不是你的相好，你賴不掉！”
“騎兵營的所有騎兵都看到了，你們多難捨難分，恨不得貼在一起。”
他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捻在一起，戳了下嘴脣，“吧唧”一下。
“啊？吧唧，這一下，當着那麼多人。這都不是相好，那二十四橋的姑娘和客人也可算是關係清白了。”
他說完，院子裏出現了片刻寂靜。
陌九剛要說話反駁，突然不遠處臘梅樹下傳來一絲碎裂聲。
接收到這信息，呂梁眼珠子一轉，當即改了口，語氣瞬間弱下來。
“當然了，二十四橋的姑娘清白的也很多。就那些賣藝不賣身就很是清白，從不接恩客，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接着找補，“所以，就小九和那小公主‘吧唧’，也不見得有私情。”
他摟過鄭陵的脖子，作勢要親上去，被嫌惡的擋開。
“就像我和鄭陵，有事沒事在大家面前親一下，這多正常啊哈哈哈哈！”
他心虛的乾笑了幾聲，偷偷注意臘梅樹下的動靜。
清冽的聲音開口道，“給本王換個茶杯。”
呂梁這才鬆了口氣，使眼色向陌九求救，示意她趕快救場。
陌九咳了咳，“那，你便說說你那大消息是什麼。”
“你說出來，大家若覺得夠勁爆，請你一頓飯也沒怎麼的。”
即便讓他幫忙，就這手腳蠢笨的，也不過添亂。
讓他呆着，作用雖是零，總歸不是負的。
就這，呂梁還能不順着遞過來的梯子下？
忙悄眯眯揮退小廝丫鬟，“行了，這裏不用你們伺候，先下去吧。”
領班的望了一眼陌九，見她輕輕點了點頭，才領着人下去。
“這個消息是我呀，是我家店鋪掌櫃告訴我。我家店鋪掌櫃又是聽派去給寧王府送菜的夥計說的，夥計又是從寧王府後院廚房的大廚那裏聽來的，那大廚又和前院專管灑掃侍女的嬤嬤是那種關係，那嬤嬤又是……”
院子裏響起一陣指關節強硬摩擦發出的咔咔聲。
白起咬牙切齒道，“你要再說廢話……”
漁陽還蹲在爐子旁邊剝蒜，冷不丁接了一句。
“浪費時間等於謀財害命，按照大祁律令，謀殺處極刑。”
呂梁打斷他們，“你們彆着急啊，我不是正要講到關鍵了？”
衆人齊齊翻了個白眼，敢情前面一大堆都是鋪墊？
“那嬤嬤有個私生女，你們猜是誰？”
他停下來想和衆人互動，瞅瞅這個，再瞄瞄那個，愣是沒人接話茬。尷尬的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出聲。
儘管有點下不來臺，還是強撐着故作神祕道。
“那個私生女就是寧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小雨，你們說巧不？”
“哈哈哈哈哈哈。”
爲了掩飾尷尬，他發出一系列乾笑，可還是沒人接茬。
陌九正在剁豬肉，刀刃在木板上發出一陣噠噠聲，冷冰冰道。
“你的大祕密若是指這個，你馬上就能以一個時辰六十里的速度，飛到長街正中央，沒準正好落在人家鏟馬糞的堆肥車上，你說這巧不？”
呂梁正經了，“不不不，怎麼可能是這個？只不過，這確實是關鍵，要不是來源足夠可靠，不能保證消息的真實性。”
“這個小雨和王夫人關係親近，王夫人也就是寧王妃的姨母，她們倆一起照顧王妃飲食起居。”
“寧王妃，呵，也就是季蔓兒，這樣說方便些。”
“季蔓兒生母早亡，把王夫人看作半個母親，幾乎無話不說。”
“就在不久前，季蔓兒忍不住向王夫人透露了一件大事兒。”
他故意壓低聲音，賣了個關子。
衆人雖看着都在忙手上的事情，剁肉的剁肉，煮湯的煮湯，吹火的吹火，剝蒜的剝蒜，喝茶的喝茶，耳朵卻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呂梁那邊。
呂梁見氣氛到了，壓低聲音說出了那個大祕密。
“原來啊，寧王殿下，不能人道。”
這十一個字一出，院子裏頓時鴉雀無聲，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沉默了，停下手上的活計。
但又只是停下了活兒，連姿勢都沒變，只是僵硬的杵在原地。
微風在衆人間悠閒的打了個轉兒，又輕輕拂過遠處的竹林。
臘梅嫩黃的花瓣落到石桌上，落到茶杯裏。
陣陣清香沾染到衣領上，袖口上，甚至鐵鍋裏燉着的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湯裏都沾上一股清香。
衆人在這幽靜閒適的院子裏，腦袋同時炸過一個驚人的重磅炸彈。
祁連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