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256章 就囚禁在這個懷抱裏
    祁盛不耐煩的轉了個身,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咆哮四個字:慾求不滿。

    陌九輕輕推了推他,沒任何反應。

    只得無奈一笑,放下紗帳。

    祁盛被層層疊疊的被子和紗帳籠罩住,一點看不出有人躺在那裏。

    陌九打開門,霎時間一陣冷風撲面而來。

    鄭齡背對月光,整個人籠罩在一陣陰影裏。

    他滿臉淚痕,見到她,再難自抑,緊緊抱住她,臉深深貼着她的脖子。

    冷風侵襲入皮膚,鄭齡渾身都在劇烈顫抖。

    陌九隻感覺脖間一股冰涼,內心也不禁跟着焦急。

    鄭齡是在哭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片刻驚嚇後,陌九穩住心神,看到好友傷心也忍不住內心酸澀。

    “鄭齡,沒事。任何事。都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輕輕拍打他的背安撫道,“沒事沒事,快進來,慢慢說。”

    鄭齡看樣子受到了很深的打擊,看着他痛苦,無論是誰,也無論誰對誰錯。

    傷害了鄭齡,就是他錯。

    “別擔心,我在,我在。什麼事都不要緊,有我在。”

    陌九輕輕拍着他,待他平靜後,自己手腳也一陣冰涼。

    她引鄭齡坐在桌邊,倒了杯熱茶。

    自己對牀而坐,他則背牀。

    剛說了幾個字,又忍不住一陣抽泣。

    “小九,我孃親,我孃親……”

    提到“孃親”,陌九心頭一緊,有了同病相憐的悲悽。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暖的掌心傳遞着自己的關切。

    告訴他自己在,一直都在。

    “我、我孃親晚上去河邊洗衣服,天色黑,掉進冰窟窿……”

    他邊說邊顫抖,似乎每說出一個字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說出“窟窿”兩個字後,本想穩一穩心神繼續說。

    可下一個字一開口,又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眼淚如決堤的河水,像嬰兒一般,嚎啕大哭。

    哭的整個身子都在震顫,整個房間都充盈着悲傷。

    “小九,我沒有孃親了,我沒有孃親了。”

    這話就像按到了陌九的催淚鍵,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窩裏打轉。

    轉了又轉,一肚子的苦水,從心裏漫上眼窩,又倒流進心裏。

    她站起身,走到鄭齡身邊。

    看着他哭的不能自已,輕拍背,低聲道。

    “鄭齡,沒事,沒事,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過去。”

    這話像是對鄭齡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就像是她在勸自己,一切都會過去……

    鄭齡再也控制不住,抱住陌九的腰,臉埋進腰間。

    冰冷的淚水透過單薄的衣衫,涼到陌九的骨子裏。

    “小九,我多想我沒來長安,我多想安安心心陪在孃親身邊過年。”

    他不停哽咽,背部顫抖。

    手臂緊緊拴住腰,就像是溺水的人死命拽住一根稻草,越抱越緊。

    聲音裏都是痛苦,淚水和苦澀。

    “小九,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要是我在就好了!要是我在孃親就不會出事了!”

    他擡起通紅的眼睛盯着陌九,那雙眼睛嘶吼着痛苦與掙扎。

    “小九,我好後悔,我寧願死的是我,我真的好後悔……”

    鄭齡,我又何嘗不是?

    我又何嘗不希望死的是我!現在被困在地牢的是我!

    她微微擡起頭,眼淚又漫上來,只能這樣才稍微憋回去。

    “鄭齡,過去的事我們無法改變,再怎麼後悔也只能於事無補。”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想要盡力彌補,也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蹲下身,仰頭望着鄭齡。

    他滿臉淚痕,發紅的眼睛中淚水一滴滴滾落。

    她輕聲道,“鄭齡,我們回去,立刻回去。”

    “伯母一定不捨得,不捨得,還沒見到你就離開。”

    “我們現在過去。離魂之外,幽冥之間,或可得片刻相見。”

    鄭齡怔怔聽着,淚水凝結在臉上。

    “可、可現在過去,即使騎馬,最快,也要上午。”

    更何況,他沒有騎馬的條件,並不善騎術。

    “不,你沒見過我的躍鱗。”

    陌九斬釘截鐵的盯着他,像是在給他信心,給他加油鼓勁。

    “我的躍鱗,是世界上最好的戰馬。”

    “兩個時辰之內,在太陽昇起來之前,我們一定能到。”

    寒冷的山風吹了一夜,從小路吹到林間。

    陌九站在山頂,看着頭頂上那輪黃澄澄的月亮,一個人待了一夜。

    俯視燈火通明的村莊,她也曾經在那裏生活過,那裏也曾有她的一段童年。

    可昨夜到這裏,她還是沒勇氣踏進去。

    到處都是孃親的氣息,充斥着過去的回憶。

    那些回憶,她以爲淡忘了,卻一直埋在內心深處。

    只是她不願意記起,不願意想起。

    可一靠近這裏,一草一木,莫不如當年。

    只是她卻已經變了,以前想的是找到孃親,帶上孃親和舅舅去南瑾或西羌,安穩度日,再不管紛紛擾擾。

    可當長安給她的越來越多,她有了很多無法捨棄。

    是她變了麼?

    不,沒變,她從來沒變。

    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找到孃親,而其他一切,都是達到目產生的附加品。

    靠着躍麟,她一個人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鄭齡沒有孃親了,他怪自己,怪自己沒陪在身邊,怪自己任性跑來了長安。

    那麼她呢?她能怪什麼?

    怪自己無能?還是怪自己出生?

    她多希望孃親從沒認識過父將,這樣就不會有自己,孃親就不會受那麼多苦。

    身上傳來一股暖意,她從冰冷的地獄回到現實。

    “怎麼不多穿一點?”

    頸窩處一陣溫暖柔軟,陌九回過神,輕輕靠在他懷裏。

    祁盛從背後抱住陌九,把她整個裹進寬大的銀狐袍子中。

    臉深深埋進頸窩,聞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冽香味。

    陌九幾乎完全忘記他還在房間,只感覺一陣抱歉。

    明明說很快就回去,結果招呼都沒打,一下子就跑到了百里之外。

    她張了張嘴,吹了一夜的風,聲音卻啞了。

    “抱歉啊,連累你也沒能好好睡個覺。”

    閉上眼睛享受他帶來的溫暖,越來越離不開他,越來越貪戀這個懷抱。

    “一路過來,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去休息?”

    祁盛埋在她頸窩處,輕輕搖了搖頭,略疲憊,悶悶道。

    “不,不要。”

    “小九,我遇見一個傻瓜,自己一身傷,卻急於溫暖別人。”

    “她身兼重任,卻一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沉沉的嗓音在陌九耳邊響起,呼出的熱氣暖的癢呼呼。

    “小九,你覺得這樣的小笨蛋,應不應該被懲罰?”

    陌九鄭重的點了點頭,轉過身。

    雙手環住他的腰,扎進他懷裏。

    獨屬於他的香味,很安心。

    她低聲道,“那就判她終身囚禁吧!”

    緊緊抱住面前這個男人,“就囚禁在這個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