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九腦袋裏冒出三個巨大的問號,這算哪門子問題?
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不過,陌九很聰明。
尤其碰上喫,腦子就轉的更快。
小巷四下無人,她笑眯眯看向她的燕王殿下。
真誠的搖了搖頭,眼睛裏都是笑意。
“纔沒有呢,殿下一點都不像我叔叔。”
“我家一門子武將,哪會有這樣有尊貴的叔叔?”
她踮起腳尖,湊到耳邊,甜甜道。
“明明是小九的夫君,還是小九一人的夫君。”
“所以,”她頓了頓,嬌俏道,“夫君,小九想喫糖人,給不給小九買呢?”
祁盛一個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發自內心,從未這樣開心過。
他牽起陌九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向正午明媚的陽光。
“那還用說?我祁盛的夫人,想喫什麼都可以!”
“不就是糖人,還有南巷新釀的米酒,楊家鋪子剛出爐的燒雞,春意齋剛做好的糕點,還有後街的蜜餞麼……”
啊?
陌九聽他報了一大堆菜名,還以爲聽錯了。
一直以爲他沒注意,未曾想到從頭到尾都認真記着。
祁盛中氣十足,拉起她,打算一家家喫去,興致勃勃道。
“走,都買!都喫!”
他祁盛的夫人想喫什麼,那是這家店的福氣,是這道菜的福氣。
兩人攜手一家家喫下去,快到下午,纔要回府。
陌九尤嫌不夠,還打包了些,交予祁盛一手提着帶回去。
晚間看燈籠亮起來,這纔想起明日是元宵節了。
各家門戶上掛上了形狀各異的燈籠,荷花的,兔子的,大頭娃娃的,傘型的。
各式各樣,目不暇接,紅彤彤在屋檐下掛起來,甚是好看。
有心靈手巧的扎燈匠,還繫上風鈴。
微風一吹,丁零零響起來,悅耳動聽。
元宵前夕,小販們在各色鋪子前賣力兜售自家玩意兒。
陌九牽着祁盛的手,這裏看看,那裏瞅瞅,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祁盛也覺有趣,很多東西是宮裏沒見過的。
他們一個當朝燕王殿下,一個征戰沙場的驃騎將軍,愣是蹲在人小販攤子前,對着一排孔明燈研究了一個鐘頭。
爲什麼孔明燈能飛上天,爲什麼還能飛的那麼遠?
那小販見兩人衣着光鮮,本還笑臉相迎,以爲碰上了大主顧。
誰知這倆人怎的這樣,一個鐘頭了,還只看不買。
真是,好不容易來了大生意,眼見這大戶人家反而更小氣?
他臉色漸漸沉下來,語氣也不甚熱情,斜眼瞅向倆人,揮了揮衣袖。
裝模作樣趕蒼蠅,可大冬天哪來什麼蒼蠅,只一臉不耐煩道。
“你們到底買不買?不買走遠些,去去去,別擋着我做生意。”
祁盛自打孃胎裏出來,可從沒遭人這麼嫌棄轟走過。
可現下卻也一點不在意,對陌九道。
“那,我們買幾個回去?”
陌九點了點頭,“好,少買幾個,你拿不動。”
祁盛掂了掂喫食,要是有第三隻手也罷了,敢情這也是他拿?
壓下煩躁,儘量語氣和善道。
“那你老人家打算拿點啥呢?”
陌九語氣軟下來,大眼睛眨巴眨巴,扯起衣袖晃了晃,輕輕道。
“那我還是小孩子,怎麼能讓小孩子拎這麼重的東西?”
她這一搖晃,祁盛感覺骨頭裏都有點酥酥麻麻。
只是可憐那小販,這麼多年來,他也是第一次近距離這種人。
往常只聽有好龍陽之好,還未見過,嘖嘖稱怪,今日可算見到了。
目送兩人手挽手離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連這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都能光明正大。”
有這番感慨的也不止他一個,不遠處的長安城早就炸開了鍋。
春節一過,朝廷早早開了朝會。
各家大人都到了,唯獨沒見祁盛和陌九。
一路華燈初上,陌九舀起桂花酒釀丸子,一口送進嘴裏。
“祁盛,我們真不用去上朝麼?”
“你和吏部怎麼說的?”
前兩天,她提到兩人玩了這麼幾天,該回長安了。
可祁盛卻說不着急,長安都打點好了,沒人會來催他們去上朝。
軟磨硬泡之下,他才透露說是向吏部請的假,也和陛下說過了。
絕對沒問題,叫她放心。
陌九本不相信,膽戰心驚過了一天,卻也沒聽朝廷派人來催,漸漸放心。
“祁盛,明日就是元宵,你在外頭過過元宵麼?”
沿河畔慢慢走着,許是春日近了。
又許是鎮子裏頭熱鬧,人氣一烘,迎面吹來的微風都有了些許暖意。
祁盛仔細回憶了之前十幾個元宵,個個元宵都一樣,坐在宴席上。
百無聊賴,喫喫喝喝,看宮娥跳一成不變的舞蹈。
他輕輕搖了搖頭,“不,說來還,真從未,都是宮裏頭過。”
“正月十五,一年裏頭第一個月圓之夜。”
“宮裏會舉辦元宵佳宴,宴請王公親眷及文武百官。”
“那,”陌九挽住他的手臂,“看外頭這樣熱鬧,今年陪我在宮外過,好不好?”
祁盛半低下頭,看了看陌九,嘴角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小九,今年元宵,明年元宵,以後每一個元宵,我只盼着都能和你一塊兒。”
手裏的東西騰到一隻手上拎着,空出手牽好陌九,穿過人羣。
人聲鼎沸,燈影在碧波中盪漾,漫步在河畔和煦溫暖的晚風中。
一步步朝家裏走去,要是一輩子都這麼過,那該多好。
陌九從他手裏接下些東西,身體輕輕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
“謝謝殿下,這幾日裏,自從去了長安,我從沒未這樣開心。”
手裏分量輕了些,他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充滿溫暖人心的力量。
“傻話,小九,咱們會一直這樣開心快樂。”
兩人一起慢慢往前走,他低聲道,只以兩人能聽到的音量。
“咱們總能有辦法,救出陌夫人,恢復你的身份。”
“到時,我就能風風光光,迎你入我燕王府,做燕王府唯一的燕王妃。”
“可是……”
陌九已經解開了他的腰帶,房間裏一片昏暗。
到府已是傍晚,屋子裏沒點蠟燭,光線微弱,曖昧不明。
“殿下,即使殿下現下陪在我身邊,我就開始想念殿下。”
幾日相處,他們越來越離不開彼此,只想陪伴在彼此身邊。
祁盛摟住她的腰,薄脣從脣瓣,到脖頸,到胸前,再到腰間……
一步步深入,描繪出身形,描繪出形狀……
陌九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小九,明日是我們兩人的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