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紙灑在牀簾上，尚在睡夢中，她只感覺嘴脣又被堵住了。
一會兒讓躺着，一會兒讓跪着，一會兒又讓坐起來……
流露出一丁點不情願，他就小狗似的粘着，各種撒嬌耍賴，磨的同意纔算完。
陌九也真開眼界，白日裏那樣正經的人，暗地裏正經起來不是人。
推了推他，眼睛困的睜不開，沒推動。
勉力睜開一條縫，沒有一點瑕疵的俊臉。
他就仗着宅子裏就二人，纔敢大早上就來這檔子事。
祁盛稍稍拉開一點距離，端詳起陌九睡眼惺忪的模樣。
雖看過好幾日，依舊覺得可愛，柔聲哄道。
“我剛洗漱過，外頭可冷，你瞧瞧。”
手使壞似的竄進她懷裏，好好捂了一會兒，央求道。
“就一會兒，一會兒。讓我捂一會兒，捂暖了起身好不好？”
陌九無法，見他又湊過來，捂住嘴，抗拒道。
“不準親，你倒是洗漱好，我還未呢，你便仗着早起欺負我吧。”
祁盛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脣下親了親。
眼睛裏都是笑意和寵溺道，“傻小九，笨蛋小九，香噴噴的小九，全身都軟乎乎香噴噴的小九。”
說着，又親上去。
鑽進被窩裏，他慣會找地方，癢的小九連連推阻，可又抵不過他喜歡用蠻力。
半推半就之間，正月十五一上午的時光又如此虛度了。
陌九餓的肚子咕咕直叫，嚷着要起身覓食，祁盛才放過她。
一路上，太陽已經升的很高，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街道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攤子比昨日又多上了許多，新奇玩意自是也多了不少。
陌九瞧着祁盛元氣滿滿的樣子，頗有怨氣，一路上都嘟着嘴。
“好了嘛，小九，這次算我錯好不好，下次一定聽你的。”
瞅這一路上恁多好喫的好玩的，她卻沒力氣玩，心中怨氣更甚。
更討厭的是，許是昨日和今晨，走路有點隱隱作痛。
陌九不說話，祁盛打眼偷偷一瞅，只覺好笑，她心思全寫臉上。
小臉悶悶的，眼神直往旁邊賣小食兒的攤子上瞄。
他牽起她的手，帶到攤子前，是一家賣炸貨的鋪子。
他往常不准她喫這些，一喫就嘮叨，控制不住嘮叨。
油鍋子結了厚厚一層油垢，底下一層還黑乎乎的，上頭漂了一層浮沫。
那鍋子，還有裏頭的油，不知濺了多少人的口水，看着忒倒胃口。
要想喫這些，各處酒樓，或者把廚子叫到府裏做，哪個不比這好？
可陌九不願意，“那是殿下之尊沒去後廚裏瞧過，纔敢這樣說。”
今天，若是能哄一鬨就哄一鬨罷了。
他故作發現新東西的模樣，指給陌九瞧，正正好是她偷瞄的那一家。
“小九，你瞧，那家鋪子的喫食，看着挺不錯，咱們去嚐嚐？”
陌九沒有說話，一臉不情不願。
可身體倒是誠實，板着臉朝那攤子走去。
要了一盤子炸臭豆腐，炸丸子，炸肉串，各色蔬菜裹上面粉炸了。
祁盛看到陌九眼睛一亮，嘴角慢慢翹起來，就知道她不生氣了。
沿街買了些其他玩意兒，又陪祁盛在酒樓裏用了一些飯菜。
祁盛討好道，“咱們晚上再出來，到時比現在更熱鬧，花燈更好看。”
抱了一大堆東西回府，陌九一路下來，城鎮裏熱鬧氣氛，也不生氣了。
“往右邊點，太右了，往左邊點，不是，這又太左了。”
祁盛也很煩躁，“你一會兒往右，一會兒往左，到底往哪？”
掛個燈籠都不會，陌九擼起袖子，乾脆自己上，自己上早就弄完了。
走到梯子下，一把將祁盛拽下來，差點摔在地上。
“掛個燈籠都不會，太笨了，我自己來。”
祁盛從小到大還沒被人說過笨，當下也不樂意，生了會兒悶氣。
他倒要看看，說他笨，她能掛的有多好。
但是吧，他抱着胳膊在底下冷眼瞧着。
他媳婦兒又確實比他中用，但是他又不想承認，只得悻悻悶氣。
陌九乾脆利落，拍了拍手，跳下梯子，笑嘻嘻道。
“大功告成。”
絲毫沒注意剛剛說話惹祁盛生氣，拉起他走向內府。
“走，咱們去喫湯圓，剛剛還滾燙，現在應該正正好。”
“喫完湯圓呢，咱們就去逛廟會，看花燈，還能猜燈謎。”
“你會不會猜燈謎？聽說猜對的還有獎品。”
“我動手比動腦子快，回本還得靠你，你腦子動的快……”
陌九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才發現後面那人一直沒應聲，有點不對勁。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疑惑道，“殿下怎麼了？”
祁盛聲音悶悶的，有點賭氣道。
“我覺得樣樣不如你，連掛個燈籠都要你動手。”
稍微有點不痛快，一點點而已。
他想保護她，可受保護的卻常常是自己。
想能做她的避風港，可又常常，害，或許真的配不上她。
陌九哪明白他此時心裏拐過的九曲十八彎，腦中只是冒出三個大問號。
啊？？？
片刻之後她似乎又理解了，慢慢走到他面前。
踮起腳尖，輕輕抱了抱他。
下巴抵在他肩上，在耳邊柔聲喊着他的名字。
“阿盛。”
手滑向身側，穿過他的手指，十指緊緊扣在一起。
“我們永遠在一起。”
“小九和阿盛永遠在一起”
她也會自卑，她也曾好多次自卑過，自卑配不上他。
出身配不上，才華配不上……
就連引以爲傲的一身武藝，在他面前，有時也是她想藏起來的東西而已。
她不知道怎樣能讓他舒心，即便她，也是直到剛纔那一刻才知道。
才知道他也曾經如自己那樣，痛苦的掙扎過。
爲了愛他，爲了愛她……
相愛的兩個人，誰也不比誰少受折磨。
萬般皆苦，天意無常。
“殿下，將軍，該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