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332章 陰謀暴露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季蔓兒指甲摳進肉裏,驚懼轉頭。

    季府護衛早不知何時,被黑衣人制服。

    他們被迫跪在地上,雙手被扭到身後,捂住嘴。

    王止不在,姨母被祁連身邊另一個侍衛抓住胳膊,捂住嘴。

    她正瘋狂搖頭,嘴裏發出像動物似的嗚嗚叫聲。

    此時,祁連站在她背後,在院子門前,沒有表情。

    各色秋菊在山風中搖盪,山中又開始落霧,更濃,更白。

    霧氣似乎在空氣中凝結,形成一顆顆灰白色的小水珠。

    蔓兒將眼淚拼命忍了許久,許久許久,久到以爲沒有。

    可見到祁連那一刻,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沿着臉頰,流到嘴裏,苦澀,就像她的愛情。

    祁連穿過濃霧,一步步走近,走了過去。

    連一絲目光,都不屑給予。

    還有什麼好說?

    其實早就料到了。

    祁連心想,你都料到了。

    只是今天之前是猜測,現在得到證實。

    如此,而已。

    他從季蔓兒面前走過,徑直走到李原面前。

    福了福身,似乎剛剛聽到的真相併沒給他造成任何影響,問道。

    “醫師,祝由術可有法可解?”

    李原冷傲的一撇頭,道“無”,一個字都不願多說。

    心中暗諷,這對夫妻真是絕配,自己的事偏要牽扯旁人!

    做妻子的叫人對丈夫下祝由術,做丈夫的暗地裏跟蹤妻子。

    真是絕配!

    這地界走的什麼運?

    竟能湊齊這對金童玉女?

    山風從兩人對面空隙中穿過,季蔓兒伸手扯了扯祁連的袖子。

    冷白色長衫,腰間束墨色玉帶,銀色發冠將黑髮束在身後。

    和今日出門一般無二,甚至沒來得及換個衣服。

    “殿下,”季蔓兒心裏害怕,擡起袖子擦掉眼淚,“殿下,我不鬧了。我們回去,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祁連不爲所動,甚至沒有理她,依舊執着的問李原。

    “醫師,求醫師解去我身上祝由之術。”

    不論過去記憶如何,那都是他的記憶,只有他能決定。

    李原懶得再重複剛纔的那個字,轉身走進屋。

    夫妻之間的事,你們自己先理清楚。

    “殿下,剛纔醫師也說了,祝由術無法可解。”

    她抹了一把眼淚,“既然事實已經這樣,爲何不將錯就錯?”

    蔓兒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殿下還在乎她,哪怕是可憐。

    “蔓兒,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祁連背對着他的王妃,袖子被她握在手裏,黑髮在風中輕輕飄揚。

    霧氣升起的清寒籠罩山間,整個天地似乎只有他們二人。

    “即使你不用祝由術,我依舊會娶你。”

    他長長嘆了口氣,“我娶的人只會是你,你永遠是無可辯駁的寧王妃。”

    季蔓兒恨這個男人的無情,他到現在還以爲,她在乎的是成爲寧王妃。

    痛苦的壓住哽咽,可哽咽還是從喉嚨間漫出來。

    “殿下以爲蔓兒是稀罕這王妃之位?殿下未免小瞧了蔓兒的見識。”

    這王妃之位有何好?

    孤孤單單,冷冷冰冰。

    還要去應付皇室裏那些虛與委蛇,和虛情假意。

    眼淚從眼眶中一滴滴滾落,可是他看不見,他也不關心。

    “蔓兒從小沒有母親,年少沒有朋友,是殿下給予蔓兒最初的溫暖。”

    “蔓兒纔不在乎什麼王妃不王妃,蔓兒在乎的只有殿下!”

    她幾乎是嘶吼出自己的心意,“蔓兒在乎的,永遠也從來都是,殿下的心!”

    “殿下是平民,蔓兒就是平民之妻;殿下是乞丐,蔓兒就嫁給乞丐。”

    她對他的心,他連正眼看一眼都不屑,從來棄之如敝屣。

    可是,祁連聽她這些在旁人聽來感人至深的深情告白,心中一片苦澀。

    冷風從臉上劃過,彷彿一片片細小的刀子。

    說喜歡他,說愛他,說只在乎他的心。

    卻連選擇的權力都不給他,擅自剝離掉他的記憶。

    甚至不問問他怎麼想!

    那是他的人生,他的記憶,她、他們這些人,憑什麼剝離?

    蔓兒是這樣,皇后是這樣,魏府是這樣。

    就連父皇,也是這樣!

    誰一帆風順,誰沒些苦楚,何必句句掛在嘴邊?

    他也年幼喪母,從小沒有母親疼愛。

    也因此,那日羣臣聚會,御花園裏見蔓兒在桃林中孤獨賞花,想到自己遭遇,就很想陪伴她,也寬慰那個孤獨的自己。

    當年母妃頗得父皇寵愛,皇后又膝下無子。

    他想起童年,那時他還小,命由不得自己,甚至無法保護母妃。

    皇后忌憚有朝一日母憑子貴,於是先下手爲強,一步步編織了一場謀殺。

    將金剛石磨成粉,每日摻雜到母妃飲食中,毒素積少成多。

    也就幾年間,母妃日日喊肚子痛,常常吐血。

    夜間,在牀榻上,捂着腹部打滾,痛的死去活來。

    最終在他面前,滿眼含恨,撒手人寰。

    現在想到這些,祁連心中還是滿腔恨意,無法消除。

    他會聽憑父皇安排,娶季蔓兒爲妻,取得季相支持。

    因爲只有如此,他才能憑藉一方勢力,擁有和魏府、祁盛一戰之可能。

    後來他被皇后收養,后皇後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又將他拋棄。

    人生從來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這條命從來都不由得自己。

    父皇,我會聽你的話,我不會惦記陌九,我會娶季蔓兒。

    眼淚若隱若現,又倒流進心底。

    他心裏清楚,季相、季蔓兒根本無力指揮這麼一個龐大的局。

    讓所有人都三緘其口,那是父皇的傑作,那是父皇纔有的權力!

    可是父皇,您究竟把我當作什麼?

    你們所有人,都把我當作什麼?

    父皇,您當我是兒子?還是防止皇位落入魏府手裏的工具?

    您對我百般期望,千般教育,說不擇手段,你一定要成爲未來儲君。

    我將您的話奉爲圭臬,在那喫人一樣的皇宮,我唯有發瘋一般努力。

    只有不辜負您的期望,纔是對這珍貴的愛最值得的回饋。

    可是,今日所知曉這一切,都在不斷震碎神經。

    爲了讓自己按照他們所設計的路走,可以剝離掉他作爲主體選擇的權力。

    那和牽線木偶有什麼區別?

    祁連抽回袖子,也抽回那根在幕後牽引木偶一舉一動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