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黑漆漆一片,窗棱啞啞。
她略用了點力,輕鬆跳了進去。
藉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走到書架旁。
踮起腳尖,把壎放到最高的架子上。
想了想,又拿下看了看。
發亮的釉面,規整的音孔,還有底部那個“九”字。
三哥向來細緻,做出的東西也精緻。
握着壎,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
月光如水,現在也沒有睡意。
陌九看着壎,回憶起在辟雍的日子。
比現在輕鬆,比現在自在。
那時以爲應付大司禮,應付擢考,應付每日課堂檢查是天大的事。
後來才知道,那些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是回不去的愜意時光。
手指撫過光亮釉面,冰冰涼涼的觸感傳遞到指尖。
她那時以爲和鄭陵呂梁八字不合,沒想到後來,背叛她最狠的……
“那隻壎就那麼好看?”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陌九立刻起身,拔出刀刃,低聲警覺道。
“誰?”
沒人迴應,陌九眯眼看去。
月光朦朧,牀簾裏似乎隱約有個人影。
心中石頭落了地,低聲試探道。
“祁盛?”
人影依舊不出聲,陌九將刀收回刀鞘,又默不作聲的把壎藏進衣袖。
“這麼好的壎,藏起來豈不可惜?”
陌九拿起火摺子,點亮油燈,房間裏閃爍起微弱的燈光。
“今日勞累一天,採楓說你睡下了,怎的大半夜跑過來?”
她端着油燈,掀開牀簾,低聲低語。
關於壎的問題,故意避而不談。
燭光閃爍中,祁盛的臉冷若冰霜,正沉沉看着她。
“殿下既過來了,不如在這兒歇下?”
陌九避開他的眼神,明明沒做什麼,卻有點虧心。
祁盛依舊不說話,冬夜寂寥,一股冷意正在蔓延。
“殿下,我服侍你寬衣。”
俯下身,手指伸到他胸前。
陌九剛想解釦子,冷不防被一把抓住,按到牀上。
那隻手冷的就像冰塊,剎那間像掉進了冰窟窿。
堅硬的胸膛抵在面前,陌九皺着眉頭,用力推了推。
她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沿着手臂緩緩下移,到袖口時伸進去。
藏不住了……
祁盛看着眼前的壎,突然冷笑一聲,朝牆壁砸去。
陌九驚恐中攀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懇求道。
“阿盛,不要。”
“爲什麼不要?”
祁盛皮笑肉不笑道,“你不要這個,我給你再做一百個一千個,比這更好。”
今天的祁盛,讓陌九害怕。
她從沒見過祁盛這樣,凜冽的氣場震懾着她,壓的她喘不過氣。
“宮裏人多眼雜,讓下人聽了去,難免驚動父皇母后。”
燭光搖曳,祁盛勾了勾嘴角。
修長的手指將壎緊緊扣住,壓在牀板上。
鑽進陌九的頸窩,溫熱的鼻息噴在她寒冷的肌膚上。
“好,那我們不說這個,說說你剛剛去了哪裏。”
今天晚上的祁盛,宛如從黑夜爬出的閻羅,全然不似他平日。
陌九被重重壓在身下,用力撐了撐,想從桎梏中脫身。
可他身板很重,陌九根本推不動。
“阿盛,你先讓我起來,我慢慢和你說。”
“你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她還懷着孩子,她擔心祁盛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祁盛好似聽不見,頭埋在她脖頸間,輕輕落下一吻。
而後,吻落在她脖子上,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猛烈。
雙腿將她的腿壓在牀上,手也不安分的伸進裏衣。
就像只發瘋的獅子,要將她咬碎吞進肚子裏。
“祁盛,你瘋了嗎?我還懷着孩子!”
可他就像什麼都聽不見,不管不顧陌九如何反抗,扯開她的衣服,手指向更深處探去。
“祁盛,孩子!孩子!”
她控制音量拔高聲音,希冀這樣能將他喊醒。
“你有什麼事,衝着我來,別傷害孩子。”
之前沒覺得有沒有孩子,有什麼兩樣。
直到此刻,她內心恐懼,第一反應是害怕孩子受到傷害。
祁盛終於恢復了片刻理智,用力抓住她的手,壓到頭側。
潮溼的雙脣在耳垂上滑動,低沉的嗓音裏壓抑着怒吼。
“孩子?你還知道孩子?”
他冷笑一聲,狠狠咬了下她的脖頸,陰狠道。
“祁連這麼好,讓你懷着孕都往幽蘭殿跑?”
“你們這麼舊情難忘,難捨難分?”
陌九聽到這話又羞又怒,“你到底再說什麼?”
“我是去了幽蘭殿,可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去還壎。”
此刻,她對祁盛失望透頂。
她篤定與他共度一生,原來他心裏,她竟如此不堪。
“你敢說,今日晚宴你沒和祁連舊情復燃?”
“你這麼晚上出去,就是去還壎?其他什麼也沒做?”
驚懼之中,陌九眼眶溼潤。
祁盛就是這麼看她?
這不僅是羞辱她!
也是在羞辱他自己!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祁盛。
從桎梏中脫身,站起來。
咬緊牙齒,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低聲嘶吼道。
“對,我敢說!”
“我敢說我和三哥清清白白,我敢說我除了還壎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