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天抹淚道,“娘娘怎纔回來?奴婢擔心死了,怕的心都快死了。”
自打不見娘娘,她這心跳就沒下過二百五。
眼瞅終於回來,即便現下入土,嗚嗚嗚,也值了。
採楓心死不心死,陌九不知道,可她是快疼死了。
倒抽一口涼氣,蹦也似的跳開。
“快快快,採楓,你疼疼你家娘娘,放手。”
她手指正按在陌九被榔頭砸了的手指上,被陌九一嚇,立刻放開。
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做錯什麼,着急忙慌道。
“娘娘,娘娘,您哪裏疼?哪裏疼?”
淚痕還沒幹,又哭起來。
“您告訴奴婢呀哇哇哇~~~”
陌九捂住耳朵,受不了那嚎喪似的尖叫。
趕在採楓眼淚出來前,將將把那根蘿蔔一樣粗的手指,豎在她面前。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藉着蠟燭,採楓紅着眼睛,將紗布一圈圈繞上去。
抱怨要抱怨兩句,可看到她手指通紅,眼神止不住流露出心疼。
“真是豈有此理,竟敢有人對娘娘動粗。”
“依奴婢看,就得告訴殿下,讓殿下給娘娘出口惡氣。”
陌九託着腮幫子,困的直打哈欠,眼皮上下打架。
“也不是什麼傷,睡一覺就好了。”
這傷對她來說,再晚點包紮就要痊癒了。
真不用這般鄭重其事。
採楓剪斷紗布,將剩下的紗布,金創藥等瓶瓶罐罐一道收進藥箱。
陌九彷彿得了解放,閉着眼睛精準定位到牀,舒服躺了上去。
“娘娘,您這就睡了?”
陌九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答應了一聲,鑽進被褥。
採楓好像還說了什麼,她就聽不清了。
嘆了口氣,輕手輕腳收拾好。
走出房間,剛關上門。
身後突然有人出聲,嚇了她一大跳。
來人壓低聲音問道,“怎的?娘娘如何?”
“還能如何?”
採楓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仔細聽了聽房裏人的動靜。
確定沒吵醒,將小北拉到僻靜處。
指了指房間,輕聲道。
“睡着了。”
小北則原封不動將三個字傳給殿下,“回稟殿下,娘娘已安枕。”
“已安枕?”
祁盛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半夢半醒的魏明嬌嚇了一跳。
好好好,好你的陌九!
我在這兒煩躁許久,你倒像個沒事人?
喫的好睡得着,還和那幫狐朋狗友在外鬼混到夜裏纔回來?
他煩躁的坐立難安,一個頭兩個大,一刻不得閒。
這小妾進門,明明該緊張的是做主母的。
爲什麼到他這燕王府,偏偏反過來了?
魏明嬌睡意朦朧,見祁盛走來走去,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安撫道。
“殿下,現下夜已深,要不奴婢服侍您安置了吧?”
她此刻還不算燕王府側妃,也算不得祁盛側室,頂多算是通房。
從官宦人家的小姐到王府通房,身份上本是不小的貶謫。
一個是主人家銀錢堆出的高門貴女,一個是主君主母行房要伺候在側的奴婢。
只要能陪在表哥身邊,即便灑掃丫鬟,也能姑且忍忍。
就像姑母所說,做女人家,尤其是她這樣的高門貴女,眼光得放長遠。
重要的,不是當前外在那些虛名。
而是要看以後,看殿下的心在誰身上。
只要抓住殿下的心,假以時日,再生出一兒半女,何愁不是側妃?
想必到時候,成爲表哥正室王妃也不是沒可能。
等來日表哥繼承大統,那她就是貴妃娘娘。
保不準,還能像姑母,成爲東祁的皇后娘娘。
想當年,姑母不也一路披荊斬棘,打敗恁多賤貨,纔有如今風光?
念及此,明嬌雍容華貴的起身,朝祁盛身邊靠靠。
千嬌百媚的撩了撩垂在耳旁的髮絲,讓體香儘可能飄到祁盛鼻子裏。
更深露重,夜色清寒。
溫香軟玉,美人在懷。
明嬌端着半慵懶半嫵媚的軟膩調子,嬌滴滴道。
“表哥,既然姐姐已安置,想必是白日累壞了。”
“咱們最好還是別打擾姐姐休息,”她邊說邊動手去解祁盛上衣的扣子,“在明嬌這兒歇下也一樣,明日奴婢陪您一道去看姐姐。”
咱們?
祁盛蹙眉,你和誰“咱們”?
額,祁盛按住柔夷,抽身而出。
以往他只把明嬌做表妹看,沒生出過其他心思。
這怪母后亂牽線,他恨恨,更怪陌九熱衷!
做妹妹的,現在要同牀共枕?
祁盛怎麼想怎麼不舒服,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訕訕編了個理由,拔腿跑路。
“是這樣,表妹,這幾日還有公文沒處理。”
“父皇母后知道,少不得責罵。”
“時間還早,我還是先回書房。”
他邊說邊拉開門,“你若困的話,先行安置,別等我。”
也不等她“表哥表哥”喚,甩上門火急火燎消失在黑夜中。
轉頭,祁盛去找了陌九。
陌九睡的正香,嘴角邊有點可疑的銀白色痕跡。
“起來起來,你就這樣睡?快起來!”
祁盛十分不平衡。
她睡的香,四仰八叉躺牀上。
沒有半分犯難,哈喇子都流了不少。
他自己呢?
長夜難眠,煩躁不安。
這不公平,非得陌九也同他一樣。
陌九睡的正熟被吵醒,腦子還混沌着,睡眼惺忪。
揉了揉眼睛,傻乎乎問道。
“怎麼了?”
“怎麼了?”
祁盛冷哼一聲,“怎麼了?你還好意思怎麼了?”
陌九茫然的點點頭,“哦,那沒怎麼,我困,先睡覺。”
說着抱着枕頭,又要栽回去。
沒成想,被祁盛扣住手腕,猛力往外一拉,差點一頭栽出去。
陌九不是好惹的,有事說事,幹什麼動手動腳?
“祁盛,你有話直說,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夜裏正冷,從暖和和的被窩裏被拖出來,那更冷。
祁盛也沒真想凍着她,暗暗鬆了不少勁兒。
陌九往被子裏縮縮,滿臉不悅的閉着眼睛打哈欠。
祁盛板着臉,嚴肅質問。
“今日明嬌進門,你這做王妃的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