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426章 誰知道是不是陌家的種
    逝者已逝,生者還要咬緊牙關,還要繼續受苦。

    白起夫婦後事由他爹孃操辦,塵歸塵,土歸土,他們葬進了白氏祠堂。

    族人體諒夫妻一片深情,安排兩人合葬。

    生同衾,死同穴。

    對他們來說,一輩子很短,愛很長。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白起愛陸軒雅,認認真真從頭愛到尾。十五歲那年上元燈會遙遙一見,多少佳麗倩影如繁花開過,青澀的少年眼眸再沒裝進過其他人,用完整的生命踐行了什麼是“一生一世”什麼是“生死相依”。

    白英夫婦老年喪媳喪子,身子垮的厲害,兩條淚溝更深了。老年斑遍佈的麪皮上滿是褶皺,眯起眼皮用力一擠才能勉強看清模糊的人影。

    待看清是他們四人一身喪服前去弔唁,一瞬間的晃神後時間都變慢了。

    好似又回到很多年前,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時間兩端,人影開始重合。

    鄭陵拉着馬車在門口喊,“白哥白哥,包廂都訂好了,酒菜都做好了。”

    起兒那會兒愛撒野,甭管正幹什麼聽到聲音立即一個箭步竄出去,避開重重阻礙跳上馬車。他精準投擲的靴子被陌九更加精準的石頭從半空打下來,望着馬車一路疾馳半點辦法都麼的。

    那時幾人最喜歡湊一塊兒,今天這個喊,明天那個叫,一個兩個都不着家,要不五陵原要不二十四橋,酒樓的常客青樓的翹楚說的就是他們,長安有幾條煙花柳巷摸得比自家都清。

    那時候是最頭疼這幾個孩子的,如今倒是像模像樣,陌九不必說,漁陽、鄭陵,還有榮睿順的孩子也都有了自己的事業。

    當然了起兒也不差,要是還活着的話。

    他老了,眼睛不能用力,擠多了就流眼淚。

    幾人看他兩鬢花白,佝着背,沙啞的聲音招呼他們,“你們都來啦,裏面請,起兒正等你們,他見到你們來肯定會高興。”

    這話勾到老夫人傷心處,她想起兒子,想到要是白起還活着也應這般恣意,他本該有大好的前程和人生,想着想着擡起袖子拭淚。

    老夫人一哭,呂梁也忍不住哭,撇着嘴眼淚撲簌簌直掉,從大門口一直掉到靈堂,在蒲團上磕頭時哭的身子直抖。

    靈堂中間掛了一面大大的白布,上書正楷“奠”字。

    桌上放置了靈位和幾盤子冷掉的糕點,棺槨停在大堂後方。

    幾人一起在靈前磕了頭,上了香。前來祭奠的人絡繹不絕,三人合力拖着呂梁給人家讓了位置。

    靈堂除了白英夫婦還有幾個親眷,陌九隻認得陸司學。

    多年未見,幾人去向先生鞠了個躬。

    陸司學也認出了他們,攙他們起來,“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他親切的和幾人攀談,詢問近況,鬆鬆垮垮的眼皮底下拖了兩個青黑色大眼袋,又說起白起,“也是好孩子,重情重義,只是,唉,天意弄人,怨不了誰。”

    是不是人一老面相也會變柔和?

    以前在辟雍,除了漁陽,三人老遠見到他那都是二話不說轉頭就跑,私底下說起也是“那老頭兒那老頭兒”個沒完。

    如今恭恭敬敬主動上去打招呼,放在那時候,打死都想不到。

    他們敬他怕他也罵他,這倒也不能怪他們。

    老頭兒一年四季板着臉,一臉憂國憂民不苟言笑,誰看了會喜歡?

    見到他們,老臉更臭,眉間擠出的“川”字也更深。

    他責他們不求上進,他們也煩他嘮嘮叨叨,還特愛裝。

    時運不濟被他碰上的日子,相互看不順眼,短則捱上一個時辰的罵,多則不好說。罵完他們還要牽出“好學生魏明赫魏齡”溜一圈,名曰“以人爲鑑,可明得失”,多向榜樣學習能幫助你們幾個認清和別人的差距,最後再以金句結尾,“你們幾個!知恥而後勇,知恥而後勇啊!”

    魏明赫!

    陌九拜祭完和幾人分開去了私牢,在大將軍府地底。

    陰暗潮溼的地牢,她抓起熱騰騰的肉包子塞進進魏明哲魏明赫嘴裏。

    兩人牙口緊閉,外皮在牙關上壓得粉碎,肉餡兒油漬漬的糊了她一手。

    陌九將爛了的包子扔到地上,踩成一攤肉泥。接過侍衛遞來的扳手,伸到魏明哲嘴裏,夾住一顆牙,調整好握姿,她手上力氣大,用力一扳,哐當牙齒碎了,熟能生巧,接下來照模樣一拔一個準,一拔一個準,一顆一顆全敲了下來。

    看他滑稽模樣,流了一嘴血,一口牙一顆不剩,陌九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想到還有事沒辦,就陰沉了臉,又抓起肉包子往他嘴裏塞。接着朝他頭頂用力一拍,看到他喉結一滾,滿意的點點頭。

    “都看到了?”

    “是,大將軍。”

    “那就好,照這樣一個個喂,就算是犯人也要給頓好點的斷頭飯。”

    “是,大將軍。”

    陌九離開時,幾個有眼力見的已經擼起了袖子照貓畫虎。

    接下來的事就不勞她費心了,她揹着手一步步朝地面走去。

    身後傳來一片罵聲,不堪入耳。

    她就像聽不見似的,似乎罵的並不是她,只是專心的一步步朝光明走去,朝罵聲另一端走去,離黑暗越來越遠。

    “陌九!你不得好死,我們都在地府看着,看你怎麼死!”

    “龜頭孫子!我們就算死也不會叫你好過,我們每天晚上都去找你,我們在地府等着,等你何時下來,等你垮臺的那天!”

    “你個淫婦娼妓,你娘也是淫婦娼妓,勾欄瓦舍的破爛貨,一朝得意真以爲能變鳳凰?你一出生就是破爛貨,一輩子都是破爛貨!”

    “你們在她手底下當狗,她這條狗孃養的母狗你們以爲怎麼上位的?不知道爬過多少男人的牀,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壓過睡過。”

    “哈哈哈,是啊,有什麼樣的老孃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她老孃也是破爛,倒夜香的拉大車的賣炊餅的都上過,可憐陌大將軍英明一世,頭上綠油油一片,誰知道是不是陌家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