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長安城來了個女將軍 >第455章 番外一
    大家好,我是陌岫,今年十歲了,自小無父無母,得叔父庇佑長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古往今來,但凡以這話頭開始的故事,後面往往少不了幾句哀怨的話兒,比如孤苦無依啦,受盡欺凌啦,矮人一頭啦,遭人冷眼啦,自卑下作啦,發奮圖強啦等等,但是,您若想在我這兒聽到這些,抱歉,估摸那您走錯了片場。

    敢對我陌岫翻冷眼的人,應該還在奈何橋邊排隊呢吧?

    我不像其他人有父母罩,我是除了沒有父母罩到處都有人罩。

    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放眼整片大陸,我陌岫到哪兒都是那地界最有名望的人給頂着。

    就這樣還有人想幹架,那都是不知死活。

    但若說都恭恭敬敬,那生活也沒多少意思了。

    往日碰到過一回有趣的,那人不知打哪塊窮鄉僻壤剛搬到長安,長安什麼地界兒,一地的高門大戶,哪個都不敢得罪,從地頭蛇一瞬間變成進城鼠,到處都是沒玩過沒喫過,見到誰都得點頭哈腰,可憐的自尊心搖搖欲墜,就想找個人欺負欺負。

    他進辟雍那幾日我恰巧住在城郊師父家,師父他老人家自己粗布麻衣,也只准我穿粗布麻衣,說穿好衣服哪裏是練功的,分明是來享福的。

    在那裏幾日,他老人家見我輕功遲遲沒有長進,便說我在長安成日裏喫酒喫肉,養的身體虛浮,回去後必須日日喫素喫純肉。

    第二日我去辟雍,那貨趴在牆角聽到人說我無父無母,又見我粗布衣裳,心裏一琢磨,這下機會不就來了,顯示優越感的機會不就來了,拯救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的機會不就來了。

    在食寮裏頭,我端着我的青菜和白饃饃剛在桌子這頭坐下,正等着漁航打了湯來喫飯,他在我對面趾高氣揚的坐下,端了盤紅燒雞肉放在我餐盤裏,做作道,“這肉挺好喫,我請你喫,不用花錢。”

    我倒沒覺得什麼,順道給他推了回去,“不用,這幾日喫素。”

    他非得塞給我,嘴上又散發善意,“你平日喫不到,我請你。”

    我還是給他推了回去,師父是狗鼻子,一月間有沒有喫肉喝酒,下月去他那兒保準知道,“我說了我喫素。”

    在他眼裏,連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都不喫他遞過來的菜,擺明就是看不起他,別人家比他家強就算了,你算個什麼東西,還能任由你糟蹋了去?

    他暴怒的站起來,將紅燒雞塊的盤子摔到我面前,“我說了給你喫,你就必須要喫,我看着你喫!”

    這魔幻操作把小爺都整不會了,我只是冷笑了幾聲,還是覺得不過是一盤雞子,懶得理他。

    他還蹬鼻子上臉了,指着我的鼻子給我一頓教訓,“你不過是個最沒根基的窮小子,沒爹疼,沒娘愛,我爹可是剛升到長安的五品大官,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敢駁我面子?別說是一盤肉,就是叫你喫我阿的屎,你都得恭恭敬敬的鑽到屎盆子裏去。”

    哇,我這暴脾氣,這麼多年都沒碰上這麼蠢的了,當即我就擼起袖子幹了一架。這弱雞哪裏打得過我,長得高高大大,比我還大上五六歲,被我摁在地上叮噹哐啷一頓亂捶。

    要不是漁航上來拉我,保準打死他。

    這事兒是中午發生的,陛下是下午到的。

    當時事情過了,我打過一架後也拋在腦後,懶得理他。

    下午坐在後排百無聊賴的聽大司禮講學,聽得昏昏欲睡。

    我最不愛這門課,不過沒關係,呂阿梁說我阿孃也不喜歡,我是繼承我阿孃。我阿孃到底喜不喜歡無所謂,關鍵是我用這句話從陛下那兒討到了“陌岫免修祁禮”的諭旨。

    “各自退一步,”陛下說,“你可以不用考這門試,但你得去課堂上坐着好好聽,給足先生面子,先生學識淵博,你去聽一聽對你將來也有好處。”

    老頭這才屁顛屁顛答應了,我纔在他這門課上做白日夢。

    這樣一想,就少考一門試,課不照樣上?

    諭旨不諭旨好像也沒什麼所謂,反正都要來上課。

    下午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沉沉,我託着下巴琢磨回去怎麼求呂阿梁允准我今年去鹿城找我叔父,陛下他老人家帶着一堆人進來了。

    他毫不客氣的往大司禮讓出的位置上一坐,叫人通知所有的先生學生到這兒來,當着全體辟雍人的面兒,從人堆裏提溜出那家的爹孃,挑着一雙杏花眼陰笑,“你家沒教好的孩子,是愛卿來教,還是要朕來教?”

    我實在沒想到這事會驚動陛下,因爲我以前從沒碰到過這樣不知死活的。

    就看着,不光我,一大堆人看着,十五六歲的人了,當衆被爹孃扒了褲子打屁股,白花花的屁股沒打幾下全紅了。

    比屁股更紅的是那張俊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低着頭一路跑出了辟雍。

    他丟了這麼大的人,再也待不下去,晚上就去大司學那兒請辭回了家。

    我當時其實真不知這事兒會驚動陛下這麼嚴重,客觀效果就是,從那以後,我陌岫一戰成名,整個辟雍乃至整個長安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我“無父無母”是一個禁忌。

    不是我的禁忌,是陛下的禁忌。

    陛下最聽不得這種話,爲什麼聽不得,人人心裏清楚,但沒人告訴我。

    而我裝作不知道,因爲這事兒這原因,它不重要。

    他們對我好是真的我對他們好是真的就行了,我管因着什麼原因。

    這些老人家的事兒是很複雜的,我一點都不願意摻和。

    我只知道呂阿梁對我好,陛下對我好,鄭叔叔漁叔叔還有西羌和北匈的各位叔伯陌府的各位族親待我好,這就夠了。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就讓他們去扛吧,我一點不願知道。

    我孃親呢,雖然她一日都沒照看過我,又好像一直都在照看我。

    我沒見過她的面,又好像有記憶以來一直都飄着她的影子,我便好奇我神通廣大的孃親到底是什麼樣子。

    沒人說,但私下裏公主伯母告訴我,“阿岫,你不是可以進宮?”

    我點點頭,“是啊,皇帝伯伯待我可好了,只要想去,馬上就來接我。”

    公主伯母說,“你且瞧瞧你皇帝伯伯最寵愛的那個寵妃婉兒,她便和你親孃有七八分相像,尤其那雙眼睛,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