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 第276章 伐元(卅二)尋因
    此刀長足五尺,後用銅護刃一尺,柄長一尺五寸,共六尺五寸,然重僅二斤八兩。其與此前所配發之馬刀形制全然不同,刀法自然也絕不相配。

    於是過了半個月,總戎衙門又來了新令,雖然沒說不練辛酉刀法,卻要求我等另習一套刀法,據說爲土默特已故名將脫脫恰臺吉所傳。此刀法極簡,僅有三式,曰拖刀、抹刀、格刀……”

    “此刀法本部堂親眼見過,你不必詳述。”高務實擺手道:“後來呢?”

    這套刀法高務實的確見過,而且是恰臺吉當年受他邀請,親自演示給他看的。這套刀法簡單歸簡單,不過與其說是“刀法”,其實不如說是一種用刀的技巧和思路。

    簡而言之,這“三式”的前兩式是進攻性的,後一式是防守反擊性的。而無論哪一式,基本思路都在於借馬勢爲己力,以便於“輕鬆殺人”。

    這三式之中最典型的借力殺人就是“拖刀式”,其與後世電視電影中蒙古騎兵衝入敵陣之後左一刀右一刀的亂砍亂殺完全不同。它是反手持刀注:刀刃朝前,從小拇指側伸出則爲反手。,整個刀背用手肘和前臂完全頂住,後臂側平舉而稍稍內收然後幾乎保持不動。

    也就是說,這一式在戰鬥中只需要調整舉臂的高低,刀鋒的力度全看馬速,馬背上的騎兵本身幾乎不向前發力。而由於手臂手肘頂着刀背,既可以避免虎口震傷,又可以確保動作始終不變形。

    這一式刀法顯然不是大將單挑的招式,而是成隊騎兵衝陣所用。好處就是一次衝陣擊穿敵陣之後,己方几乎沒有體力損失,而殺傷力卻高得驚人戰馬衝過去有多猛,你這一刀就有多猛。整個馬隊衝過去,就彷彿是收割機開過了小麥地。

    另外兩式雖然各有區別,但大原則上都是利用馬勢爲自己所用,或借力卸力,或借力殺人。總之都是儘量避免自己用力強拼,而造成一種對方自己往你刀口上撞的趨勢,籍以確保己方騎兵永遠在“耐力”這一項上佔據顯著優勢。至於具體動作,這裏就不一一詳說了。

    徐龍見高務實連具體的刀法都見過,心裏倒也有幾分喫驚,暗道“高司徒果然知兵,竟連士卒操訓之法亦知之甚詳”。好在喫驚歸喫驚,他在這件事上倒是毫不心虛,着意恭維了兩句之後便言歸正傳了。

    “經臺明鑑,似這等兩衙意見相左之事,短短半年之內發生了數次。刀法爭議之外,其他方面也還有不少,具體到夜不收這裏也有一些。例如夜不收原本主要是在平時出塞收集情報之用,但在戰時到底應該如何使用他們,又如何爲他們配置裝備,這也是有爭議的。”

    高務實這次略有些好奇,問道:“都有些什麼爭議?”

    徐龍這次卻偏偏讓賢了,轉頭看了頗貴一眼,道:“經臺,頗遊戎親自參與了這一爭議,此事要不請他來詳述?”

    高務實便朝頗貴看去,道:“頗遊戎,那你來說說吧。”

    頗貴見徐龍把這倒黴差事推到自己頭上,心裏大爲不滿,但當着高務實的面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捏着鼻子認了,苦笑道:“恩堂,徐遊戎這是在說末將出了餿主意呢。”

    高務實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故事,奇道:“此話怎講?”

    “之前呢,夜不收基本上是不披甲的,其中馬是完全不披甲,人也只穿皮質比甲。至於武器,以往夜不收是不用火器的,因爲這玩意兒聲響太大,不符合他們平時的差事。

    夜不收當初隨身三件寶分別是騎弓、馬刀和匕首,而且這馬刀也不是去年下發的那種,而是蒙古刀,相對來說要短一些,同時也更彎。

    去年騎兵武器和具裝大幅變動,末將雖然是蒙古人,但末將自己試了試,發現新式馬刀雖然未必適合衝陣,但如果是小股騎兵互相陷入肉搏則明顯更有優勢,於是末將主張換裝新式馬刀。

    另外就是具裝問題,這事兒制軍衙門說東西發了,但各部應按照各部的情況來考慮是否換裝。總戎衙門則說既然是兵部的命令,那自然是都得換的,不容例外。

    整體來講,我軍有射程優勢,而達軍即韃軍弓矢難以遠距破甲,故末將認爲披甲作戰能有效降低傷亡,因此末將當時堅持騎兵全部換裝,包括夜不收。

    至於爲什麼要包括夜不收,是因爲末將覺得夜不收平日一般是做探馬之用,探馬又最容易和敵軍探馬陷入小規模遭遇戰。如此則披甲更有機會在衝突中活下來,把有用的消息傳回軍中。

    當時也有不少同袍反對,例如徐遊戎便是反對的。他認爲夜不收首先要隱蔽,其次要跑得夠快、夠遠,披甲對這些都有影響,因此他反對披甲。”

    高務實眼珠一轉,瞥過徐龍,徐龍只是點了點頭,朝高務實微微躬身,簡單地回答了一個“是”字。

    今天的夜不收是披了甲的,可見這次爭議是頗貴贏了。高務實心中也有點懷疑,到底是頗貴另有道理,還是他仗着宣大嫡系出身,將徐龍的意見強壓了下去?

    因此他便問頗貴:“那你又是如何看待這些的呢?”

    頗貴嘆了口氣,道:“末將自己就是蒙古人,有些事末將……只是不便明說。”

    高務實搖頭道:“你出身蒙古,是蒙古族,但卻不是蒙古人你是明人。所以,沒什麼不便明說的,只管說來,本部堂洗耳恭聽。”

    “洗耳恭聽”都來了,頗貴自然不敢不說,因此又嘆了口氣,苦笑道:“就算夜不收是我軍精銳,可即使是夜不收,即使是不披甲……難道真到了要和蒙古人比誰跑得快的時候,夜不收就有勝算嗎?

    恩堂,末將三歲時連走路都還走不穩當,就已經被家裏人天天放在小馬駒背上騎着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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